“知错了。”
庄聿声线喑哑微颤。
容臻抱着他,交颈相缠,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清晰地感知到滚烫的泪水一滴滴砸落她的脖颈。
想推开他,帮他抹眼泪,
庄聿忽然紧紧地抱着她的腰。
他无声流泪。
浑身弥漫着一股悲伤痛苦的气息。
不愿让她看见此刻的模样。
仿若清晨的雾水,朦胧潮湿,走过路过会打湿衣服,让人心烦意乱。
容臻转头凑在他耳边,“卿卿,别哭了。”
庄聿终于松开了手。
他满脸眼泪。
长睫毛湿漉漉的,带着一丝脆弱,一双深邃黑眸微微红肿看着她。
容臻抬手,轻柔地抹去他脸上的泪。
“卿卿,你与尉迟湛皆是我夫侍,我作为妻主,希望你们好好相处。”
“纵有纷争,也要据理而辩。”
“莫要无故伤人。”
一番话语像极了背后教夫。
容臻神色温和,动作温柔,庄聿心口密密麻麻的疼微微减弱了两分。
“我保证以后不再这般无故伤人。”
“卿卿真乖。”
容臻眼眸带笑看着他,庄聿情不自禁地抱着她,那个盘踞在心口的问题,再次问了出来。
他迫切地需要答案。
“你待我,真的仅为床笫之欢?”
庄聿定定地看着她。
仿若时间定格了一般。
瞳孔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
那双深邃黑眸第一次出现忐忑与不安。
容臻心里微微一叹。
她不想看到庄聿变成这个模样。
不管是在男女关系,还是其他人,容臻最欣赏两种人。
一、上位者在高台永远光芒万丈。
二、下位者在淤泥知世故而不世故。
庄聿现在像走下了神坛。
容臻语气放柔和了两分。
“当然不是。”
“若馋你身子,在凌岳书院你偷跑之时,我就会把你抓回来。”
庄聿脸色微冷。
并没有因为听到喜欢的答案,心情好转。
容臻只喜欢他的身子,他不舒服。
容臻不喜欢他的身子,他也不舒服。
看出庄聿痛苦的根源,容臻好笑问道,“卿卿呢,喜欢我什么?是身子?还是我?”
庄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最终说道,“只要是你,我便喜欢。”
容臻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卿卿,我也是。”
轻轻柔柔的触感。
仿若羽毛,轻抚庄聿的心间。
心口处残留的那一股疼,终于消失了。
他下颌搁在她的肩膀,轻轻地蹭着她的脸颊,神色之间,带着他都没有察觉的依恋和温柔。
无意之间,看见浴池里沉浸在墨绿色药浴的人,庄聿眼眸闪过一丝阴鸷。
庄聿是一个大权在握的皇帝。
耳目遍布整个酆朝。
容家自然也有他的人。
容臻连续月余跟尉迟湛日夜笙歌,庄聿自然也知道。
相比较尉迟湛。
容臻跟他从来没有连续一个月在一起。
差距这么大,庄聿自然不喜尉迟湛。
他还跟容臻以前基本都是甜甜蜜蜜的,这一次两人第一次闹了别扭,他还不擅长处理跟容臻的关系。
在心情极度糟糕的状态之下,尉迟湛自然而然成了他的出气筒。
“何时进皇宫陪我?”
“成亲之后,你觉得如何?”
相当于蜜月期了。
“随你。”
容臻推开庄聿,在他眼睛喷了药水,瞬间消肿,“等尉迟湛醒了,你好好跟他道歉。”
见容臻神色认真,庄聿只能点头应下。
浴池中墨绿色药浴颜色逐渐变淡,最后变成无色,尉迟湛睫毛微颤,终于醒来了。
容臻抱起他,“还难受吗?”
尉迟湛摇了摇头。
庄聿出手太快,他完全没有反应便失去了意识,醒来身体已经好了。
从头到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容臻简单跟尉迟湛说了事情经过,尉迟湛目光隐晦落在庄聿身上。
在过去十年,这位皇帝陛下一贯喜欢挑他的错处,借机光明正大惩罚他。
这一次,竟敢在在容臻面前杀他。
庄聿站在容臻的身后。
眼眸阴鸷看着尉迟湛。
两人隔着容臻,目光交锋
尉迟湛的手软绵绵搭上容臻的脖子,微垂下眼帘,遮住眼眸的冰冷。
“妻主,我手软无力,你帮我换上干净的衣袍可好?”
“行。”
容臻弯腰抱起尉迟湛。
庄聿脸色冷了两分,“尉迟湛,我实在愧疚,方才一时失了心智,险些令你丧命,我愿以高官重金赔罪。”
尉迟湛看了看尉迟湛,又看看容臻。
见容臻脸色始终淡定平静,没有强压他接受道歉的意思,他抱着容臻的脖子的手微微一紧,“妻主,快些换衣袍吧。”
“好。”
尉迟湛目光透过容臻肩膀,冷冷地看着庄聿,庄聿也在看着他。
一个目光冰冷,一个眼神阴鸷。
目光交汇,似有火花迸溅。
进了里间。
三双眼睛刷刷地看了过来。
“臻姐姐。”
见容臻抱着尉迟湛进来,萧洛雪晶莹的眼眸先亮了一下,接着闪过一丝失落。
“嗯,你们先出去。”
“好。”
此刻,萧洛风正在矮榻上的翻阅着书籍,仔细一看,他玄青色锦袍膝盖处隐隐有褶皱。
结合方才的细微动静,容臻确定萧洛风方才真的跪了,萧洛风性子端方有礼,有点像老古董,皇帝跪,他自然也会跪。
容臻倒是毫不意外。
尤寒等人一走,尉迟湛便自己站起来。
容臻似笑非笑,“我帮你换。”
下一秒,他身上的锦袍自动脱落。
青涩单薄的肌肤露出来。
完全没给尉迟湛拒绝的机会
尉迟湛脸色微微僵硬。
眨眼之间,干净的玄青色长袍自动穿在他身上,更是将他衬得清隽文雅。
容臻倒是没有趁机作乱。
再次回到外间。
马车恰好路过一栋六层高的青砖建筑,名叫珍宝阁,占地广,装着透明玻璃。
里面还安装了电灯。
灯光如昼。
这些明显是林熹的研究出来,作为穿越女,实现各种现代技术,提高生产力,提升生活水平,挺好的。
靠街这一面,有露台放着绿植鲜花。
还有客人在露台上闲适地喝茶,观雨。
看着很像民国风,有现代的便捷,还有旧社会的雅韵。
容臻看见里面的客人,多数是几个男子陪着年轻女子买买买,有点类似现代陪女人逛街的男人。
六驱飞龙马车的马儿打着响鼻,动作整齐划一,最终停在珍宝阁。
马车主体在大雨中泛着冷光。
价值不菲的门帘,在大风中被吹得铃铛作响,有种金银的气息扑面而来。
正在露台喝茶的客人立即被吸引了目光。
“这是哪家的?”
“没有族徽。”
车辕无人操作,突然凭空出现雕工精巧的木梯,缓缓地垂落。
上方车篷还忽然延长。
将雨全部遮了去。
下马车也不会将人打湿。
这番神奇的操作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这辆马车做工精巧!”
“不知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原本在驭座上乌长欢,忽然听到身后有细微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她放下马鞭,三两步转身站在边上,撩起了珍珠门帘。
“小姐!”
“嗯。”
一对美女俊男缓步而出,女子眼眸潋滟扫了一眼周围,圈着男子的腰眨眼飞落珍宝阁门口。
竟是没有走一旁的木梯。
有眼尖的世家子弟认出了庄聿,一个个鹌鹑一般缩着脖子,不敢张望。
没认出来的人,有性子谨慎的,见旁人忽然神色恭敬,也不敢不敢随便造次。
唯有一些性子粗的人没有发现异常,依然在好奇地看着热闹。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惊恐的尖叫声忽然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