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吴阿蒙。
从吉安启程,我继续南下。
列车绕过群山,越过赣江南岸,绿意愈浓,山色愈深。车窗外的村落渐渐从粉墙黛瓦过渡为围墙厚实的客家民居,那些似堡垒又似家族村庄的建筑,一下子把我拉进了这片历史悠久却从未喧闹的城市:赣州。
这是一座曾经的南宋陪都,一座客家文化的心脏地带,也是一座红色血脉深藏、江南气韵未褪的古老之城。
她不靠噱头赢人气,也不争速度拼高度,她用厚重沉淀了一种久违的安定感。
我翻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赣江源头、客家原乡、红色传承与南宋遗韵重叠之处郑重落笔:
“第171站:赣州。她是围屋深处的乡愁,
是宋城旧梦的残响,是时间深流中不愿妥协的坚韧之城。”
一、围屋初识:居与守的千年智慧
我第一站去往于都县罗江镇,那里有保留最完整的客家围屋群。
一座座围屋高墙环绕,土木结构严整如军阵,气势恢宏。它们不只是住所,更是族群的象征,是防御的智慧,是家庭的历史。
一位老阿婆在围屋门前坐着,戴斗笠,手里绣着荷包。
我问她:“你从小住在这里吗?”
她说:“我出生在这围墙里,嫁出去后又搬回来,因为这里安稳。”
我写下:
“赣州的墙不是隔阂,是守;
她用围屋,圈住了客家的安宁,也圈住了族群的记忆。”
二、宋城旧址:石板街上的帝都回音
第二日,我走入赣州老城区章贡区。
这里保留着完整的宋代城市格局,街巷交错如棋盘,中轴线规整如帝京遗风。八境台登高望远,赣江蜿蜒在脚下,青石板街延伸至岁月深处。
我在一间古琴店门口驻足,老店主正调弦。
他说:“你知道这里曾是南宋行都吗?那些皇亲国戚逃亡至此,留下的是旧朝礼乐与文风。”
我问:“如今还有人听琴吗?”
他弹了几音:“听的人少了,但曲子在。”
我写下:
“赣州的古,不靠雕琢显现,
而在于每一块街砖,每一声琴音里沉默的坚守。”
三、赣江源头:千河归一的起点
我前往赣县区,寻访赣江源头。
山泉潺潺,林间有石碑刻着“赣江正源”四字。脚下清澈见底的水流,在这里汇聚、延伸、奔腾向北,贯通全省。
我脱鞋踏水,微凉沁骨,水声叮咚如歌。
同行的一位本地青年说:“这里的水,养活了我们,也洗过战火。”
我写下:
“赣州的水,是生命之脉,
是族群迁徙的方向标,也是南方一座城市安顿自己位置的逻辑。”
四、于都长征渡口:再启征程的红色转身
第四日,我前往于都县渡口纪念馆。
这里是中央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起点。赣江之畔,石碑林立,讲解员的声音铿锵清晰:“从这里出发,很多人没有回来。”
我站在渡口旧址,闭上眼,仿佛看见一艘艘简陋木船穿越雾色,驶入未知。
一位学生模样的青年站在我身边,说:“有些地方,是历史留下的句号,有些,是省略号。”
我写下:
“赣州的红,不在于涂抹热血,
而在于提醒人——前方始于退路尽头。”
五、夜归赣南:灯火围屋间的乡音不改
最后一夜,我返回信丰县的一个客家村落。
村民们正围坐在院中看露天电影,墙上映出老版《闪闪的红星》。小孩围坐前排,大人则喝着米酒吃着糍粑。
村支书拉着我说:“年轻人,城里有城的光,我们有月亮。”
我问:“你们还留得住人吗?”
他点头:“走得再远,年年都会回来吃糍粑。”
我写下:
“赣州的夜,是归来者的灯塔;
她不问你从哪里来,也不催你往哪儿去,
只在你累时,递上一碗热米酒。”
六、地图落笔·下一站龙岩
五天赣州之行,我走过客家围屋的厚墙,踏上赣江源头的清流,登过八境台遥望旧都遗梦,也在红色渡口听见信仰出发的脚步。
这是一座沉默而丰盈的城市。
她不求喧嚣,却处处动人心弦;她不追风口,却始终站在文化与信念的中心。
我摊开《地球交响曲》地图,在客家南迁之路、红军西行之渡、文人默守之地郑重落笔:
“第171章,赣州已记。
她是围墙之内的静谧,是城郭之中的风骨,
是一座默默书写江南厚度的隐世之城。”
下一站,是龙岩。
我要继续走入客家文化的腹地,去看福建西部群山环抱中的城市如何将山川、人文与历史重新合流。
我收好笔记,顺着赣江东去的方向,轻声说:
“归心已安,脚步未止——龙岩,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