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廷点头。
谢容瑛虽是有些疑惑,但也明白过来。
在那个皇宫之中,若不是仁德帝有意放人,秦珺异与上官璟怎么可能顺利从皇宫逃走?
更何况还有魏王的人。
仁德帝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就稳住了全局,甚至把秦珺异与上官璟作为诱饵放走。
目的不言而喻。
既然事情走到了这样的局面,就是在逼着上官宴真正的走上通敌叛国的局面。
亦然也是要上官宴恨仁德帝恨的彻底。
这君臣二人早已不是当年能信任的君臣。
而仁德帝想要彻底除掉让他提心吊胆的上官家,就得彻底的让上官家背负罪名。
所以在她布的这场局里,仁德帝又知道多少?
谢容瑛想到她在布局想要把整个勇毅侯府覆灭的时候,有一双眼睛盯着她所做的事情,且还推动到对对方最有利的位置。
她就恶寒不已。
她就说仁德帝怎么可能是因为单纯的让魏王中毒就登基称了帝。
想来魏王早就清楚了仁德帝是个玩弄权术糊弄人心的高手,所以在这汴京之中,魏王除了深居简出外,还要让仁德帝知晓他的弱。
当然,照着仁德帝的心计,也不会真的小看魏王。
就是不知,仁德帝放走的那两个鱼饵,最后会成为她多大的祸患。
这一步,她失策了。
也不知那个落瑾,又是什么样的下场。
“姐,你在想什么?”谢廷看着谢容瑛脸上的愁容:“是不是在担心秦珺异与上官璟逃离了汴京?”
“肯定已经离开了汴京。”谢容瑛说完,微微叹气,又道:“你出去与我母亲说会话吧,我休息一下。”
“我怎么和你母亲说话?”谢廷皱眉。
谢容瑛已经闭上了眼睛,她有气无力道:“你怎么与长公主说话就怎么与她说话,算是替我招待她了。”
“谢容瑛,你有点为难我了吧。”谢廷被气笑了:“行吧,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就替你招待招待她。”
谢廷见谢容瑛没有再回应,便起身走出了房中。
随即又听到谢廷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大伯母,长姐又睡下了,我去安排住处,你先随我去休息休息,这里有祖母还有翠枝与冬雪,你放心吧。”
此时谢容瑛睁开眼睛,想到如今从勇毅侯府脱离还是把谢家推向了最危险的地步,她就咬紧了牙关。
——
在晚上的时候,医娘来给谢容瑛换了药,她也服下了汤药,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隐隐听到谢老夫人与孙妈妈的谈话声。
又听到冬雪与翠枝担忧的话语。
到最后便睡得很沉,又感觉眼皮很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醒来的时候,窗外的鏦鏦铮铮,在昏昏沉沉之下她竟没有分清是峻急的寒风,还是又下起了大雪。
却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猛地睁开了眼睛。
翠枝离开时留了一盏烛火,此时烛火已经快要燃烬。
屋中有着微弱的光,她睁开眼睛入眼的就是一袭黑氅,还带着些许风雪的魏王坐在她的床边。
二人对视了一眼,谢容瑛从片刻的警惕到此时的放松,她闭上眼睛缓了缓。
赵钰看着谢容瑛那张苍白的小脸,胸口不可抑制地一涩。
“要是早知你所说的以身入局是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我应该阻止你,又或是不会离开汴京。”
谢容瑛睁眼盯着赵钰:“这是我自己的事情,王爷无需自责,倒是王爷身边的落瑾姑娘,不知道她有没有从皇宫中脱离。”
赵钰蹙瑾剑眉,沉吟片刻,说:“她死了。”
谢容瑛紧紧的抠着被褥,视线在上方定格,此刻她的心被屋外的风雪声裹卷。
她果然没有猜错,她让固珣与落瑾兵分两路,一个是解决了秦珺异,一个是与宸妃周旋。
但她遗漏了皇宫那个地方是谁的地盘。
她也小看了仁德帝的毒辣。
“你无需担心你的处境,在仁德帝眼中,这一切都是我推动的,他把落瑾的尸首送到了开宝寺,甚至我的院落中。”赵钰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平淡,好似并没有什么情绪。
“你放心养伤。”赵钰噙笑:“我只是来看看你。”
谢容瑛从赵钰的脸上看到了忧郁,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她想象不到的困境与磨难。
“多谢王爷的挂念。”谢容瑛说道。
赵钰眼中的笑意深了一寸:“不过如今的局面,还真是有趣的紧,僵局被打破,我也要与仁德帝正面交锋了。”
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
“那我就祝王爷事事顺心吧。”谢容瑛真挚的说道。
虽是没有接触太久,也好在没有让谢容瑛感到厌烦,加上魏王对谢廷关照有加,谢容瑛觉得与赵钰也算是朋友了。
赵钰此时站起身来:“你都说了事事顺心,那我一定会事事顺心,先告辞了。”
谢容瑛没有再说话。
倒是赵钰似想到了什么,刚刚侧身的身子又转了过来,与谢容瑛说道:“实在是有些担心你,所以半夜入了你的房间,莫要见怪,是我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