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绝伦!”慧德断然拒绝,脸上浮现出被严重羞辱的涨红,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镇邪塔乃我法华寺历代先贤以无上佛法设立之禁地,关乎西域万民安宁,乃至天下气运!岂是你这邪魔外道能够觊觎染指之物?邪头,你莫要痴心妄想!此乃我寺底线,绝无可能!”
域外邪神看着慧德那副“全然无知却又坚决扞卫”的顽固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了一下。他本以为对方作为住持,至少知晓塔内封印的是何物,双方或许还有“交易”或“恐吓”的余地。现在看来,这群蠢和尚被蒙在鼓里太久,真的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完全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看门的傀儡。跟这种傀儡废话,纯粹是浪费时间。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邪神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声音变得如同九幽寒风吹拂,不带丝毫情感,“既然你们不愿主动交出,那本君便只好……亲自去取。顺便,教教你们这群井底之蛙,什么叫做……真正的力量与绝望。”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西沙河对岸那严阵以待却难掩惶恐的西域联军,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如同死神的微笑:
“至于西域……这片被你们法华寺‘庇护’了数万年的土地,从今日起,便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它将作为本君重临世间的祭品,与你们这群腐朽的伪佛徒,一同……湮灭。”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充满纯粹毁灭与吞噬意味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黑色海啸,以域外邪神为中心,毫无保留地席卷开来!天空骤然昏暗,西沙河水仿佛被无形的巨力按压,瞬间凹陷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碗状漩涡,随后又以更狂暴的姿态逆流冲天!河岸岩石崩碎,飞沙走石!
“呃啊——!”慧德首当其冲,似被一柄无形的万钧重锤当胸击中,闷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在空中踉跄倒退十余步,体内气血翻腾如沸,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护体佛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差点当场溃散!他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与绝望!仅仅是气势外放,就有如此威能?这邪头的实力,到底恐怖到了何种境地?
“众弟子听令!结‘万佛金刚大阵’!除邪卫道,护我西域!死战不退!”慧德强忍着几乎要喷出的鲜血,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都变了调。他知道,谈判彻底破裂,生死存亡,就在此刻!他必须站出来,哪怕只是螳臂当车!
几乎在同一时刻,仿佛响应着邪神的意志,那黑压压的邪神军阵中,骤然沸腾!约莫三分之一的人马,数量仍远超西域联军,在一阵阵狰狞的咆哮与尖利嘶鸣中,如同决堤的黑色死亡洪流,裹挟着滔天的邪气、血腥与纯粹的毁灭欲望,朝着西沙河对岸那看似坚固实则脆弱的防线,悍然发动了冲锋!
“杀——!!!”
“为了邪尊!杀光他们!”
“血肉!灵魂!都是我们的食物!”
邪修的喊杀声、嘶吼声汇成一片恐怖音浪,与西域联军这边混杂着恐惧、决绝与佛号声的呐喊猛烈对撞!
大战,瞬间全面爆发!西沙河畔,顷刻间沦为残酷血腥的炼狱绞肉场!
璀璨的佛光、森然的邪气、各色法宝术法的光芒猛烈地交织、碰撞、湮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金铁交击的刺耳锐响、骨骼碎裂的闷响、临死前凄厉或不甘的惨嚎……种种声音汇聚成一首毁灭的交响乐。河水被不断蒸发、染红、掀起巨浪,河床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不断撕裂、变形。残肢断臂与破碎的法器如同下雨般纷纷坠落。
西域联军凭借地势和拼死的决心,勉强结阵抵挡。慧德住持也怒吼着挥舞九环锡杖冲入战团,金光过处,数名冲上来的邪修当场爆碎。但他很快就被三名眼神狂热、气息暴烈的大乘期邪修头目死死缠住,这三名邪修完全不顾自身损伤,以命换命的打法让慧德一时左支右绌,难以脱身,更别说指挥全局了。
整个西沙河-枯骨岭防线,彻底陷入了惨烈无比厮杀,每一息都有生命在消逝,鲜血染红大地。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正面战场的血腥厮杀牢牢吸引,西域联军倾尽全力、堪堪挡住那三分之一邪军疯狂进攻之际——
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者说,西域联军已再无丝毫余力去关注战场之外。
域外邪神本人,在释放出那骇人威压、下令进攻之后,其身影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后方那依旧庞大的黑色军阵之中。
紧接着,那剩余的三分之二邪神主力大军,在几名气息深沉晦涩的邪修统领指挥下,从战场侧翼悄然分离,化作数股黑色洪流,沿着西沙河下游、绕过枯山岭的侧翼山峦,以惊人的行军的速度,无声向着空虚的西域腹地,长驱直入!
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清晰得可怕!
利用西域联军主力被牢牢牵制在西沙河-枯山岭一线死战的机会,以部分兵力制造出“倾力一战、决一死战”的逼真假象。而邪神自己,则亲率真正的主力精锐,执行真正的战略目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捣黄龙,跨越数百里距离,直扑佛门圣地!
法华寺!
他要的,从来不是在这条防线上与西域联军消耗时间与兵力。他要的,是那座塔里被封印了无尽岁月、属于他的身躯!只要取回身躯,完成神魂与身躯的完美融合,恢复一小部分的实力,眼前这小小的西域防线,这整个在他看来如同池塘般的小灵界,又有谁能真正阻挡他?到那时,一切抵抗,都不过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黑色的死亡洪流滚滚向前,掠过西域大地。沿途偶尔遇到零星的西域哨卡、逃难的散修队伍、或是尚未被波及的小型家族宗门,皆被这股洪流瞬间吞没、碾碎,连一丝像样的抵抗或警报都未能发出。急速地向着那座在夕阳余晖下散发着淡淡金辉、看似宁静祥和的千年古刹,逼近!再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