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香不信,细细的问了一遍,立春也没多想,一五一十的将霜降如何给她银钱,如何教她说的,后续更如何撺掇孙姨娘的事一五一十都道尽了。
她不是个心里能藏事的,这说的不是就是自家姑娘么?当下就揪着立春一同回来。
江妧正坐在梳妆柜前在唇上涂口脂,见两人去而复返,有些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吩咐的事办好了?”
回头一看,小香一张惊慌的脸,欲哭不哭的的撇着嘴,她察觉出了不对劲,便让伺候的人都出去了,才问二人怎么回事?
小香一把将立春逮过来,拽摔在地上,厉声道:“你说,刚才说的那些话,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这更让江妧不明所以,见她粗鲁,正要斥责她,就听立春抽泣着道:“是今年三四月时候的事了,奴婢也不大记得清.......”
“如何记不清?你若是不说,我叫奶奶立刻给你卖了。”
越发的不对劲了,江妧站起身死死盯着立春,她瘫坐在地上,懦懦的样子着实可怜,她冷静了一下,复坐了下来,比起小香的疾言厉色,她则是敲打。
“老太太是要将你随意配了人的,是我好言相劝救了你,你若在我面前捣什么鬼,最好想清楚了。”
立春觑了她一眼,心底到底害怕,主子家随意配的人最好的不过搭伙过日子,坏的人给你打了半死,或者又给你倒手卖了。
“今年三月时,大概就是奶奶进裴府的那段时日,那几日世子爷刚回上京来,霜降偷偷摸摸找到奴婢,给了奴婢一锭银子,大概五两左右,现在银子还在着,说让我讲个故事给孙姨娘听。”
听见孙姨娘,江妧瞧了小香一眼,怪不得她会疾言厉色,原来有个原由在里头。
“什么故事?”
“说我家远房亲戚的主人家的事,那家主人家的大公子自幼与一户女娃定亲,可临近成婚时却从马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半身残疾,说是没法行人事。”
江妧愣愣的望着眼前的人,脑子里一团乱麻,心早已七上八下的乱跳开来。
“说是那家人用了法子,让主家的小叔子同新娘子圆房,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新娘子怀了孩子,才和她摊牌说日日行房事的人不是新郎,是小叔子,那才看见她的未婚夫是瘫痪在床的人。”
这件事隐射的不就是她么.......
“一开始是说了这件事,后面过了大概半个月之后,她又让我说了这家人的后来的事给孙姨娘,说是当时新娘子也迫于无奈接受了,孩子一生下来,那新郎没瘫前便有一个极爱的小妾,小妾便联合小叔子在外张扬她的丑事,逼得新年子跳河自杀,给新娘的嫁妆都霸占过来,还倒打一耙,说新娘子不检点.......”
后面的江妧甚至都未曾听清,她脑袋嗡嗡的一团乱想,低头看着在扬州时裴慎送给她的一对红玛瑙的镯子,那红色越来越模糊,最后变成红红一点。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香来扶她的肩,见她满脸是泪,再抬头时,立春已然不见了。
“小香,是我瞎了眼,以为他是真心实意的,原来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他,你说他是想要我的命么?还是想要什么?”
江妧身心都冷,如坠冰窟,她没了理智,只有小香在一旁劝:“这样的话做不得数,奴婢也是心慌,竟然带了她来同您说这些有的没的。”
她慢悠悠的摇了摇头,想起日夜缠绵的是始作俑者,想起自己每一步都被迫走上绝路,她心里更是发冷,将手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捏着细细的看着。
小香见她似乎不大好,忙道:“姑娘,可别是误会了世子爷,就当说他去水匪窝里这么寻您,您也不该因着旁人的话.......不如咱们当面去对峙。”
“你端水给我,先洗了脸。”
“好,咱们先洗了脸,再去囿园问一问。”
她汲水洗了脸,愣愣的盯着小香,“你说,水匪会不会也是他?你说,我有什么值得他这么算计的?他这么恨我,撺掇孙姨娘置我于死地......”
“姑娘,咱们这里想有什么用?不如直接去问他。”
江妧愣愣的点头,被她搀扶着起身,一路往囿园进来,霜降坐在廊子上和小丫鬟嗑瓜子,早看见她,忙上前福身,见她面色虽灰败,脸上却挂着笑。
“大奶奶,是找奴婢有事么?”
江妧不说话,霜降会意,让小丫鬟们都退出院门出去,这才问起,江妧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不在么?”
“爷在前头有事,大奶奶有事要寻爷么?”
“我去他屋里坐着等他。”
霜降几乎没怀疑什么,忙打了帘子将人请了进来,虽说江妧和她主子好成那个样,但她这么主动还是第一次,上一次来还给了世子爷一巴掌,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哆嗦。
她请了江妧进了裴慎卧室门,便忙出去亲自去请裴慎,江妧就打量着他的卧室,青色的纱帐,檀木花雕的架子床,一板一眼,处处透着古朴,她在他的床上坐了下来,环顾四周。
见西面多宝隔上放着一个小坛子,像是装了酒之类,实在是太过突兀,让人不得不注意,她记得他虽千杯不醉,可却不爱吃酒的,怎么反倒在房里放个酒坛子做什么?
她本不是什么好奇心重的人,可实在过于奇怪,裴慎的种种行为,让她心里有了疙瘩,便起身将那坛子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