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别后一月有余,落笔难成书,写不尽相思意,恐纸太短.......”
洋洋洒洒,整整两张,道尽思念,偶尔会有一两句调侃,江妧被他诙谐的话语逗得笑得前仰后倒。
她不是过目不忘的人,通篇看下来,却也是记得大半的,便让小香进来伺候笔墨,她边写边笑,看得小香也跟着她一同在笑。
等她也洋洋洒洒的写了几页时,收笔一瞧,又在想会不会太过热情了,让他觉得得来太容易,更加不珍惜?
突然发现她自己是个患得患失的人,以前情绪从不外露,如今一喜一怒的,皆是由他了,大概写了三四页,江妧就将信好生装上,折起交给了霜降。
休整也差不多了,江妧便梳洗一番,往裴母的正房大院去请安,一见到她,菊香忙下了台阶,将人搀扶了上来,一面笑道:“老太太左盼又盼,终于给大奶奶盼回来了,自您走之后,老太太整日念叨,连大太太上开始唠叨了,说怎么也给你弄了去了。”
以裴母的性格,估计还怨他儿子连媳妇儿都管教不好,不用听就知道待会儿她要和自己说什么。
菊香给她打了帘子进来,她迈步进去,裴母正歪在美人榻上,持着叆叇,正细细的翻看着手中的一个石青缎织金抹额,口中不住的称好。
江妧福身行礼,“老太太金安。”
裴母见她来,将眼前的叆叇撤了,身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一个妇人便麻利的接了过来,团着一张脸,一汪细眉,笑起来眼角的粉褶起几层的皱。
因着没见过,不知身份,又盯着江妧看,她也就朝那人颔首。
“妧儿,快来坐。”
小丫鬟搬了凳子来,江妧回身坐了下去,裴母一开始问她一路平安否,江妧不敢说遇匪的事,只得搪塞过去。
“你那个大伯娘,外强中干,为了个小玩意儿,千里迢迢跑去立威,反而被自己儿子一顿撅了回来,还让你这个嫂嫂也去瞧笑话。我看啊!她就是太闲了!丈夫不管,婆母不伺候!连女儿也撂在家里不管!”
房间里站着五六个人,要么是小辈,要么是仆从,裴母丝毫不留情面,在这些人面前数落了沈氏,江妧虽说也是不赞同沈氏的做法,可到底她是裴慎的母亲,自然也要维护一番。
“老太太,大伯娘心疼儿子,身边若只是个狐媚的也罢,不过引二叔吃酒撒泼,若是个不得了的,只怕这官位都怕又失.......”她故意顿了顿,见裴母的脸色果然变了,又笑着道:“大伯娘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再者,二叔年轻不经事,您看着他高官加身,可有些手段阴毒的,也难躲。男人遇到有些事跟孩子似的,大伯娘去一来给二叔斟酌是个什么人,二来也让二叔警醒些,也不全是不好。”
众人大气不敢喘,裴母听她这句话,十分有理,复歪在大迎枕上歪着,握着她的手道:“还是小孩子家脑子灵光,你瞧我,白活了那么些岁数了,这些道理也不懂。”
“老太太哪里是不懂,不过是给我些机会说话,让我好在这群人中拔个头筹,您是最疼儿媳孙媳的。”
裴母听得哈哈大笑,拍着她的手背和那脸生的妇人道:“虽然其他孙子还未娶妻,可我也不用看别人了,就只瞧着大孙媳妇了,嘴甜又懂事。”
江妧听了,也跟着笑了,“只怕到时候三叔的媳妇儿进来,老太太要给我忘了,您这门啊,槛太高了。”
“你这小妮子,越发会胡说了,”嘴上埋怨着,却笑得前俯后仰的,逗得房间里的众人也笑了。
“我早听说大爷娶了位天仙似的美人,刚才一进来就给我瞧呆了,不愧是南直隶难寻的美人儿,如今一瞧,还是个能说会道的,更是招人喜欢。”
江妧盈盈的笑着望着她,裴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小丫头的时候在我身边服侍,十七八岁的时候出去嫁人了,如今又回来孝顺我。”
一般放出去嫁人的多少是和主人家亲热的,又见她一面和江妧行礼一面说道:“大奶奶就叫我碧儿就行了。”
江妧因着她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鬟,又放了奴籍,便又朝她颔首。
说了几句话,沈氏也进来了,见众人都在,原本笑声阵阵的屋里因她进来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都望着她,江妧也忙站起身来给她行礼问安。
沈氏早来了,本听见裴母在里面念叨她,也不敢进来,没料到江妧倒是为她辩白了几句,且说得头头是道。
心下倒是有几分感激,进来先给裴母行礼,又来牵江妧的手,笑道:“若不是妧儿劝着,我这脾气,母亲,您骂得对,我这冲动的性子是该改一改了。”
“听见了?”裴母淡淡的乜着她,又叹了口气,“你是已有春秋的人了,说话做事不该我来教你,既然有小辈劝着,倒也好,舅太太什么时候走呢?”
沈氏惊了一跳,都怪自己想的不周到,如今沈家只怕不能结亲了。
“想来过几日就走。”
江妧静静的望着沈氏,她因着怀疑自己与她儿子不轨,没想到断送了沈家的姻缘,她低头轻轻笑了笑,他可以不必再娶妻了。
见裴母并不想放过沈氏的意思,也不好瞧长辈的热闹,她退了几步,朝里面的人招手,都退了出去。
里面一时半会也不会好,江妧便让菊香差不多进去打断一下,让沈氏有些台阶下,也不在大院拘着,便转来紫荆院里来。
晋氏病容憔悴的样子,江妧劝她多吃些补的食物,多晒晒太阳,一两个月未见,她倒是和蔼了不少,似乎不知江妧被她儿子抛下的事。
只唠叨了几句,就放她回了房间。
江妧吃着人参养荣丸,又每日的燕窝,身子好了许多,走起路也轻快许多,回了房里,就和小香打络子,让霜降拿着一同寄给裴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