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也一通吹嘘,把自己都给说得热血沸腾。
马卫国听得一愣一愣的。
变戏法?
鬼神手段?
他下意识地看向陈敢,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这个年轻人,难道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
陈敢从头到尾,都没有反驳虎爷的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马卫国,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容,在马卫国看来,深不可测。
马卫国的心,又一次狂跳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和贪婪。
如果这个虎子说的是真的,那他哪里是找了两个倒爷,这分明是抱上了一条神仙的大腿!
一个晚上运走一万双袜子,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
那自己的风险,岂不是降到了最低?
而未来的收益,马卫国不敢想下去了。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双眼放光,那光芒,比刚才看到五千块现金时,还要亮上十倍。
他猛地一拍桌子,把虎爷都吓了一跳。
“好!”
马卫国站起身,因为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就这么定了!”
他再也不提什么考验,什么试探了。
“我信你们!”
“今天晚上,就今天晚上!”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陈敢面前晃了晃。
“今天晚上,仓库里正好有一批刚清点出来的残次品,两万双!”
他直接把数量翻了一倍!
“只要你们能全部弄走,这五千块,我收下,以后咱们的合作,长长久久!”
马卫国指了指桌上的钱,又指了指陈敢。
“事成之后,利润怎么分?”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能拿到多少分成了。
看着马卫国这副恨不得立刻把整个袜厂搬空的猴急模样,陈敢笑了。
鱼,上钩了。
陈敢站起身,将桌上那五沓钱,轻轻推到马卫国的面前。
“马主管,这五千块,是您今晚的辛苦费。”
“至于以后的利润。”
陈敢伸出两根手指。
“我们兄弟实业拿八成,剩下的两成,是您的。”
“每一次结清,绝不拖欠。”
二八分!
马卫国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他以为能拿到一成就顶天了,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了两成!
这已经不是合作了。
这是在给他送钱!
“好好好!”
马卫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激动得满脸通红。
“陈老板,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别说两万双,只要你们要,我把仓库的钥匙给你们都行!”
陈敢淡淡一笑。
“钥匙就不用了。”
“晚上十点,你把仓库的巡逻人员支开半个小时就行。”
“剩下的,交给我们。”
陈敢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马卫国下意识地点头如捣蒜。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陈敢不再多言,转身朝外走去。
“大哥,等等我!”
虎爷抓起桌上剩下的那个大布袋,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路过马卫国身边时,还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马主管,跟着我大哥,保证你下半辈子高枕无忧!”
办公室里,只剩下马卫国一人。
他看着桌上那五千块钱,又看了看陈敢和虎爷消失的背影,过了许久,才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好痛!
不是做梦!
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将那五沓崭新的大团结,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混杂着狂喜、贪婪和不安的诡异笑容。
“发了,这次真的要发了!”
……
夜色如墨。
晚十点整。
义乌国营袜厂,三号仓库。
陈敢和虎爷,像两道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仓库的后墙下。
周围静得出奇。
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风吹过高大梧桐树叶的沙沙声。
虎爷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点上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很快被夜风吹散。
他侧头看着陈敢。
陈敢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仿佛他们不是来干一件足以把牢底坐穿的大事,而只是饭后出来散步。
这份镇定,让虎爷原本有些躁动的心,也跟着安稳了不少。
“大哥,那个姓马的,靠谱吗?”
虎爷压低了声音,烟头的火星在他嘴边忽明忽暗。
“他会把巡逻的支开?”
陈敢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腕,看了看那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
分针,正一格一格地走向约定的时间。
虎爷不再说话,也跟着沉默下来。
他相信陈敢的判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哎,老李,走,去值班室喝口热茶去,今天晚上整了点好花生米。”
“你小子,又从哪弄的好东西?”
“嘿嘿,别问了,走吧走吧,这后头半天都没个鬼影,冻死个人。”
声音越来越远。
两道手电筒的光柱,在墙角晃了晃,也跟着消失了。
成了。
虎爷眼睛一亮,把烟头在墙上摁灭。
陈敢已经走到了仓库那扇厚重的铁门前。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但门,却虚掩着,留了一道缝。
陈敢轻轻一推。
“吱呀。”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后,门开了。
一股混杂着灰尘、机油和棉线味道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虎爷跟在陈敢身后,闪身进了仓库。
陈敢反手将门轻轻带上,没有锁。
仓库里漆黑一片。
只有几缕月光,从高处的气窗里投射下来,在地上拉出几道惨白的光斑。
虎爷从兜里摸出火柴,唰地一下划着。
火光跳动,瞬间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虎爷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瞪得像铜铃。
堆积如山!
数不清的麻袋,一个摞着一个,从仓库的这头,一直堆到那头。
这些麻袋,鼓鼓囊囊,一直顶到了仓库的房梁。
形成了一座座褐色的山丘。
这就是两万双袜子。
不,这看起来,比两万双只多不少!
虎爷手里的火柴燃尽,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手。
他激动地搓了搓手,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嘿嘿”笑声。
“大哥!”
“你这招儿实在是高!”
虎爷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带着回响,他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咱们一分钱本钱没出,就把这姓马的拉下了水!”
“上次一万双袜子,就卖了两万三千多块!”
“这次这两万双,我滴乖乖,那不得翻天啊!”
他看着眼前这些麻袋,就像看着一座座金山。
这哪是袜子啊。
这分明是一沓一沓的大团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