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又眨了眼,笑意盈盈,“你觉得呢?”
徐浩然冷哼,“少绕弯子,有话直说。
没事就让我走。”
女鬼轻声一笑,“救你自然是有事相求。”
“那就快讲,别啰嗦。”
“我要陶杰一家死!”
徐浩然额角青筋暴起,“为何?若真想他们死,为何自己动手?”
“那种人,死在我手里会玷污我。”
徐浩然嗤笑,“所以让我动手?你该知道我的职业,杀鬼我还算在行,这难道不是你的强项吗?”
话音未落,女鬼的眼神突然变得空洞,可徐浩然分明看见她眼底涌动的仇恨。
平日那张端庄美丽的脸庞此刻也显出几分狰狞:“若非如此,我早去取了他们的性命!”
“你是说你无法长时间离开这片森林?”
女鬼点头承认,“没错,否则你以为我会在这儿苦等?”
“那你尽可以入他们的梦,将他们诱上山来,岂不是更直接?或者干脆将所有登山者尽数杀害,你的法力定能大增,下山复仇还不是易如反掌?”徐浩然注视着她,语气平静。
女鬼仰头狂笑,目光带着几分讥讽,“没想到你这般凡人,心思竟比我辈鬼魅还歹毒!”
徐浩然微微摇头,“区区计谋,不过是亡魂惯用伎俩罢了。”
女鬼不再啰嗦,“我适才救你一命,按理说你该欠我一份善缘。
若你袖手旁观,日后轮回转世,恐怕难有好结果,甚至遭天罚。
毕竟咱们这行当,窥探天机,逆天行事,若无功德护佑,来生怕是不易为人生路。”她缓缓躺下,却仍盯着徐浩然,“甚至牵连后人。”
“你倒是消息灵通得很,可若我去替你杀人,岂不更快招致天怒?”
女鬼忽然挣扎起身,“他们罪有应得!”
徐浩然再次捕捉到她眼中深沉的怨恨。
“看来咱们空谈无益,不如直说吧,你究竟为何与他们结仇?到底有何深仇大恨?”
见她手上未曾沾染人命,他或许可以助她一臂之力……
女鬼眼中瞬间失去了光彩,木然望向前方,“我本非本地人,因陶杰而迁居至此。
我也不知当初为何会被他吸引,只觉他锲而不舍地追求让我心动,便与他相恋。
开始时,他确实待我极好,生怕碰伤了我,说要留到婚后再圆房……”
我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如此薄情的男人。
可最后,我还是沉沦于他所谓的深情之中。
那一天,大雪纷飞,他在漫天风雪中向我求婚。
不顾家人的反对,我随他来到这座山,将自己托付给了他。
我们原计划成婚,然而次日我上山寻他时,他却把我送给了村里的地主。
就是在那棵树下,我遭到了那个畜生的凌辱。
之后,我试图逃离,与他争吵,却让他的真实面目彻底显现。
为谋取钱财,他开始把我卖给出得起价的村民,每次都在这片荒山的那棵树下交易。
我尝试报警或逃走,但始终未能如愿。
直至某一天,他带来一个人,声称这是我最后一次被出售的机会,之后就能自由离开。
那人有着怪异的癖好。
那天夜晚,月色格外明亮,我被捆绑在树上,遭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而他,趁乱逃脱。
女鬼双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面容扭曲,令人毛骨悚然。
徐浩然内心突然剧痛,仿佛无数碎玻璃刺入胸膛,疼痛难忍。
她继续说道:“我以为就此结束了,直到发现自己的鬼魂久久无法散去,甚至亲眼目睹自己的尸体再次被亵渎。”
我不甘心啊……
奇怪的是,始终没有鬼差前来拘押,我只能在这片荒山徘徊将近三年。
我对那些人充满仇恨,却又无能为力。
路过此地的行人也不少,起初我也动过杀机,想着杀人后下山复仇。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
一旦动手,岂不是让自己堕落成与那些禽兽无异的存在?
可是……我真的……”林艺雪的声音带着哭腔,哽咽不已。
尽管鬼所言未必可信,但徐浩然内心深处莫名信服。
不知不觉间,拳头攥得死紧,怒火在心底翻腾。
这些畜生,根本不配活在这世上的!
林艺雪趴在床沿许久才抬起脸,直视徐浩然:“如果你不信我的话,可以去调查,质问那些人。”
“我相信你。”
林艺雪怔立当场,茫然地看着他,忽然捂脸痛哭。
徐浩然上前,掏出怀中手帕递给她,但她未接,依旧低头抽泣。
“抬起头。”徐浩然命令道。
林艺雪疑惑地抬眼,意识到自己身为鬼魂,流出的并非泪,而是满面血痕。
徐浩然毫不畏惧,轻拭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林艺雪后退一步,严肃道谢:“谢谢,待这事结束,我就转世去了。”
“嗯。”徐浩然将手帕置于她身旁,歉意说:“抱歉,上次强行超度虽未成功,但我仍想道歉。”
林艺雪惊愕片刻,再抬头时,徐浩然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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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时,徐浩然周身寒凉,拒人千里,仿若他人欠他巨款。
熟人路上问好,他置之不理,阴沉归家。
那畜生正坐沙发玩手机,陶芳与陶辉不知所踪。
徐浩然上前,揪住陶杰衣领,挥拳直击其面。
陶杰被打懵,反击亦迅速,却难敌整日游手好闲、专顾恋爱与搜刮父母财产的废物。
瞬间鼻青脸肿,倒地哀嚎。
陶芳陶辉闻声归家,见状心疼万分。
“道长!你什么意思!?我们担心你,找遍各地!你竟敢打我儿子!”陶辉扶起儿子,瞪视徐浩然。
徐浩然摆手制止:“别这样,求你们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陶芳泪流满面,“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们好酒好菜款待你,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呵。”徐浩然甩了甩手,“动手打了他,反而弄脏了我的手。”
“你……你……我跟你拼了!”陶芳喊着,肥胖的身躯向徐浩然冲去。
徐浩然往旁边一闪,轻松避开,陶芳脚下踉跄,整个人摔在地上。
陶辉赶忙上前扶起她。
“还记得林艺雪吗?”徐浩然突然问。
屋里三人一愣,沙发上坐着的陶杰不满地开口:“什么林艺雪?我们根本不认识!”
徐浩然冷笑,“不认识?笑死人了。
你自己做的事,难道心里不清楚?人做错事,老天都看得清清楚楚,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他指着陶杰胸口,“你的所作所为,终将受到惩罚。”
陶辉挥拳冲来,却被徐浩然一脚踢倒在地。
这家人坏事做尽,自有天理惩罚。
瞧,那个老人就是他们的报应。
“自求多福吧,这次,你们的报应真的到了。”
徐浩然冷冷离开,不再理会地上的三人。
林艺雪曾告诉他一些事情,但并未提及这对夫妻。
然而,看他们正在建造的房子和生活水准,绝非靠几亩田就能维持。
况且,家中还有败家的陶杰。
俗语说,人说人话,鬼说鬼话,鬼话自然不可轻信。
但此刻的情形,让徐浩然难以不信。
不过也不能全信那个女鬼的话,有些事还需亲自查证后才能定论。
不可轻易信任他人,更不能感情用事。
这是他刚入这一行时,前辈对他的告诫。
思索片刻,徐浩然眼神微沉,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先查清当年的事,只要发生过,村子中必定留有记录。
根据林艺雪所说,当年涉及此事的人不少,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十几二十年前,因此留下的线索应该还在,调查起来并不困难。
徐浩然望向眼前的方向,思索良久,最终决定先去询问现任村长。
但他是刚到此地,对村子的情况完全不熟悉。
更奇怪的是,此刻村中竟空无一人,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若不是这村子略显破败,简直就像个荒废已久的鬼村,一片死寂且充满诡异气息。
权衡之下,徐浩然还是选择回去找那家人带路,毕竟自己实在分不清方向,跟着他们或许能更快找到村长家。
回到原处,徐浩然毫不客气,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一家子正窝在沙发上互相依偎,嘴里还絮絮叨叨地发着牢骚,言语间尽是粗俗不堪的话。
徐浩然走近时,他们仿佛受过惊吓,本能地想往后缩,却发现已无路可退。
此时的徐浩然居高临下站着,无形的压迫感油然而生。
陶杰显然是个不怕死的角色,颤抖着手指着徐浩然怒吼:“你又回来干嘛?!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吗?!”
徐浩然轻蔑一笑,冷眼看着他:“你的命有这么值钱?我像是会稀罕的样子吗?”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陶杰依旧大声质问。
徐浩然抬手甩了他一巴掌,“你这样的东西也配跟我说话?不对,你有资格这样跟我说话吗?”
尽管人们常说“打人不打脸”,但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值得尊重。
打他,徐浩然都觉得自己的手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