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住手!”
面对令狐冲这蕴含疯狂杀意的一剑,邱白没有丝毫慌乱。
他低喝一声,身形微动,飞絮青烟功自然流转,如同风中柳絮般向后飘退半步。
同时右手并指如剑,九阳先天真气瞬间凝聚于指尖,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向令狐冲刺来的剑脊!
浦一交手,邱白就觉得不对劲。
令狐冲朝他攻来的这一剑,竟然是破剑式。
他从哪里学来的独孤九剑啊?
叮!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
邱白指尖的先天真气,猛地击打在令狐冲灌注于九阴真气的长剑剑脊上!
令狐冲浑身剧震,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酸麻,长剑几乎脱手,整个人被震得噔噔噔连退三步,气血翻腾。
但他眼中疯狂更甚,毫不气馁,长剑一抖,剑光再起,如狂风暴雨般笼罩向邱白周身要害!
每一剑,都深得独孤九剑的精髓,刁钻狠辣,招招致命!
而且他的变招之快,角度之刁钻,竟隐隐超越了邱白所学的独孤九剑范畴!
邱白眼神一凝,心中惊讶更甚。
“他的独孤九剑..竟比风太师叔所授的更为精妙?这绝不是风太师叔的路子!”
电光火石间,邱白顾及身后的师娘,不敢全力施展身法闪避,怕劲气波及到她,只能再次竖指格挡。
宁中则看着令狐冲所施展的剑法,整个人都惊讶不已,什么时候,冲儿也学的这般精妙的剑法了?
两人以快打快,剑指与剑锋瞬间交击数次,叮叮之声不绝于耳。
剑气纵横,在崖顶坚硬的岩石上留下道道深痕。
令狐冲状若疯虎,招招搏命,将独孤九剑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在某些细微变化上,因心境的极端,竟比邱白这得了真传且境界更高的人,更显诡谲难测!
邱白惊异于令狐冲剑法的精进,又要分心护住身后的师娘,不禁有些束手束脚。
“大师兄!住手!听我解释!”
邱白以精妙身法闪避,同时先天真气覆盖剑指,抵挡令狐冲的攻击,沉声道:“你的独孤九剑从何而来?”
“已经被你害死了!”
令狐冲怒吼回应,剑势愈发凌厉。
“你这伪君子!”
“害死师父,害死前辈!”
“如今更窃据掌门之位,着实可恨!”
他好似完全被仇恨蒙蔽,根本不听任何解释,攻击越发疯狂。
“够了!都给我住手!”
宁中则见两人竟真动起手来,且招招凶险,急得厉声呵斥。
可两人交手极快,根本就不理会她。
她面色一狠,不顾危险便要上前分开两人。
她的出现,让激斗中的两人瞬间分神。
邱白心头一紧,唯恐剑气波及师娘,下意识地侧身,想将宁中则完全挡在自己身后。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令狐冲眼中疯狂之色浓烈,竟不顾自身空门大开,长剑顺势回旋,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使出一招怪诞至极的变式,剑锋直抹邱白脖颈!
邱白瞳孔微缩,先天真气勃发,护体罡气瞬间流转,右手如电探出,直抓令狐冲持剑手腕,准备以【金刚不坏】硬抗这一剑也要将其制服。
然而,就在他出手的瞬间,宁中则因为想要分开两人,情急之下竟抢上一步,试图以身格挡在两人之间!
“师娘小心!”
邱白惊呼一声,但已然迟了!
嗤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轻响,在死寂的崖顶显得格外刺耳!
令狐冲那诡异回旋,抹向邱白脖颈的剑锋,因宁中则的突然插入,角度发生了极其细微却致命的偏移。
冰冷的剑尖,险之又险地贴着在宁中则的右肩后侧划过,锋利的剑气瞬间撕裂了她素色的外衫,在她后背肩胛骨下方,划开了一道寸许长的血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唔...”
宁中则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紧咬牙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剑光敛去。
令狐冲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所有情绪都在瞬间冻结,化为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中滴血的剑尖,再看看师娘背上那道刺目的血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
“师...师娘...”
令狐冲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彻底僵住,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岩石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又看向宁中则肩后那片刺目的鲜红,巨大的悔恨如同冰冷的潮水涌来,瞬间将他淹没。
邱白已闪电般扶住宁中则,手指疾点,封住伤口附近穴道止血,同时一股精纯温和的先天真气渡入师娘体内,护住心脉,缓解伤痛。
他看向令狐冲的眼神,充满了冰冷的怒意。
宁中则仿佛没有感觉到肩后的疼痛,她缓缓抬手,轻轻拂开邱白搀扶的手,站直了身体。
她的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令狐冲,投向崖外翻腾的云海,脸上没有愤怒,只有深入骨髓的疲惫。
噗通!
令狐冲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对着宁中则的方向,以头抢地,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师娘!师娘!弟子...弟子罪该万死!”
“弟子不是有意的!弟子...弟子...”
他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泪水混合着额头磕破流下的鲜血,糊满了他的脸。
这一刻,什么师父之死,什么青穹道人,什么掌门之位,统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眼中只有师娘背上那道因他而起的伤口,那刺目的红,让他痛彻骨髓,万念俱灰。
“冲儿,这些年来,你顽劣不堪,不务正业,甚至你在外面赌钱寻欢作乐。”
“这些,我都能理解,毕竟你还年轻。”
“年轻会犯错,这是正常的。”
她顿了顿,肩后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却远不及心中万分之一。
她只是用那双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空洞地看着令狐冲,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令狐冲的灵魂。
“但是你师父停灵半月,发丧下葬,你身为大弟子,你却音讯全无,这就是你作为大弟子对你师父的回报吗?”
“师娘,冲儿知错了!冲儿真的知错了!”
令狐冲抬起头,双目紧盯着宁中则,眼中充满了哀求。
宁中则闭上眼,轻轻摇头,语气决绝。
“令狐大侠,你走吧。”
“我们华山派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
狐冲如遭雷击,看着师娘那决绝的背影,巨大的茫然瞬间将他吞噬。
天地之大,他该何去何从?
师父死了,师娘不要他了,师弟们成了仇人……
他,真的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