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昕眨眨眼睛，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笑着叉手行礼：“多谢梁天师救命之恩。”
规规矩矩的动作，他却做的格外灵动，带了几分淘气的意味。
他抬起头，笑吟吟地看着梁夜：“梁天师，在下无处可去，您能收留我吗？”
梁夜：“？”
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小鬼说什么？
让自己收留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天师府是什么地方？
梁夜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防备。
可是吴昕仿佛没看出梁夜的不信任，那双漂亮的杏眼里桃花灼灼：“梁天师，求求你啦，你若不收留我，我要变成孤魂野鬼啦。”
这态度多少有些无赖的嫌疑，梁夜拧眉，抬手虚空一划，开了一扇闪着清冷银芒的门：“阴阳本不互通，生死各有归途，你既是亡人，就不该逗留阳世。凭我的路引去投胎吧，那边不会为难你。”
这小鬼身上没有杀气，没有罪孽，甚至没有寻常鬼怪该有的阴气，干净的如同初生的婴儿……
初生的婴儿尚且带有前世的印记，他干干净净，如同一张白纸。
梁夜看着毫无反应的少年，又劝了一句：“你应该去走你的路。”
“可，我就想跟着你。”
吴昕眨着眼睛看他，长长的睫毛掀起，便有星辉洒下。
大约是死的时候年纪小，梁夜总觉得这小鬼一身孩子气，看着天真烂漫，毫无心机。
他耐着性子解释：“你是鬼，我是人，人鬼殊途，将你养在身边，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怕我？”
吴昕歪歪脑袋，神色纯然无辜：“我不吃人呀。”
“呵。”
梁夜被他逗笑了，勾了勾手指，有金丝般的光束拧成绳索，随着他的动作捆在吴昕身上。
少年开始还笑吟吟的，可是当发现光索越捆越紧，他怎么都挣不开的时候，终于变了神态，有些惊慌：“梁哥哥你干什么，我不是坏鬼呀。”
梁夜：“……”
这句哥哥，从何谈起？
他挥了挥手，绳索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不等他开口，刚刚恢复自由的小鬼就扑进他的怀里，虚幻的身影抱住他：“梁哥哥，你吓唬我。”
梁夜：“……”
他僵住，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是他年纪小不懂事吗？
这怎么，从前的鬼都敢对天师投怀送抱？
他试图推开怀里的魂魄，由于碰不到实体，只得作罢。
梁夜有些头痛，这是谁家的小鬼这般黏人。
他捏了捏眉心，收了那道往生门，晃了晃手里的青铜球：“松手，不然把你装回去。”
“哦。”
吴昕讪讪地飘到一旁，摸了摸鼻子，有些委屈：“松手就松手，你又吓唬我。”
梁夜将鬼工球恢复原样，拿在手里抛着玩儿，闻言道：“知道天师是干什么的吗？抓鬼的，吓唬你算我的职业道德。”
吴昕：“……”
梁夜觉得大概是自己的错觉，这小鬼的脸试图红了，看起来是生气了。
梁夜不太在意这小家伙生气与否，但是在尚未摸清这小鬼的底细时，他可不想惹这小家伙暴走。
万一真是个隐藏的老妖怪，他虽然不怕，却也要费些力气。
看小鬼不高兴了，从来在京中有不近人情名声的梁夜翻动手掌，在掌心变出一朵花苞，递到吴昕面前：“真吓到了？和你道歉。”
花苞不是真的，是流动的金色光点幻化而成，从梁夜手中，飘到吴昕手中。
吴昕伸手接住，看花苞落在自己手中，缓缓盛开，变成了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有金色的蝴蝶在花上飞舞着。
“好漂亮。”
吴昕忍不住惊叹一声。
花缓缓盛开，又缓缓消散。
在吴昕没注意的时候，一点金色飘进了他的身体。
吴昕大约是年轻警惕性低，并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完全没有察觉到有问题，开心的抱着梁夜的胳膊道谢：“梁哥哥，你带我回去吧，我会很听话的，我不想当孤魂野鬼。”
梁夜被缠的无可奈何，看他一眼，嗤笑了一声：“我可不信，让你去投胎，你就不听话。”
吴昕缠上梁夜，像条小狗一样：“去投胎，就看不到梁哥哥了。”
梁夜捏了捏眉心，头更痛了：“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哥哥好看啊。”
吴昕黏在他身上扒都扒不下来：“哥哥，我是崇宁十五年死的，真的是个好鬼。”
崇宁十五年？
梁夜皱了皱眉，收起掌心的鬼工球，递出去一个傀儡娃娃：“好，付上去吧，我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