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雪的白衣在雪夜中翻飞如蝶,银笛横于腰间划出一道冷光。她朝着欧阳逸飞微微颔首,清冷的嗓音裹着风雪:“幽冥岛位于东海归墟漩涡之下,每月朔日海水倒灌时,岛顶祭坛才会浮出水面。消息已送到,告辞。”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屋檐,身形如鬼魅般没入茫茫夜色,只留下一串若有若无的笛音在空气中回荡。
欧阳逸飞望着她消失的方向,龙渊剑不自觉地握紧几分。剑柄处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方才洛千雪施展轻功时,他分明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与在断魂岛地下密室中,那道偷袭他的黑影如出一辙。
“此女不可轻信。”司马云天的拐杖重重杵在青石板上,惊起几片积雪,“二十年前,洛千雪一夜屠尽江南漕帮满门,手段之狠辣令人胆寒;可三年前,她又孤身闯入苗疆,救下被巫教献祭的三百童男童女。这般反复无常的性子,定是有所图谋。”
梅降雪解下腰间软鞭,在手中灵活地绕了个花结,皮鞭与寒风相击发出脆响:“管她是正是邪,只要不挡我们的路便罢。当务之急是如何破了幽冥岛。司马前辈,您说那幽冥鬼婆的‘幽冥血咒’能操控阴魂,难道就没有克制之法?”
老阁主眉头拧成个“川”字,枯瘦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拐杖上的星象纹路:“传闻幽冥鬼婆的血咒需以活人魂魄为引,每隔七七四十九日便要献祭百人。她的巢穴深处,必定镇压着上古凶魂。若能找到封印之地......”他的声音突然一顿,苍老的眼中闪过警惕,“不好!柳三变书房的古籍!”
众人心中一惊。方才在柳家老店,柳三变书架上那排泛黄的《幽冥志》《归墟异录》,此刻想来竟透着诡异。欧阳逸飞率先转身,龙渊剑出鞘的龙吟声划破寂静:“快回去!莫要着了道!”
当他们赶回柳家老店时,只见书房门虚掩着,案头的烛火诡异地泛着幽蓝。柳三变直挺挺地跪坐在地上,双目圆睁,脖颈处缠绕着一缕缕漆黑如墨的丝线——正是幽冥血咒的痕迹。而书架上的古籍不翼而飞,只留下几片沾着血渍的书页。
“柳老哥!”司马云天颤抖着探向柳三变的鼻息,却触到一片冰冷,“这些畜生......连曾经的旧部都不放过!”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残页,上面赫然画着幽冥岛祭坛的方位图,只是关键处被人用朱砂重重涂毁。
苏璃的玉笛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她脸色微变,将玉笛贴在唇边吹奏起来。空灵的笛音在屋内盘旋,竟从柳三变的袖中飘出几缕灰白色的雾气,渐渐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快问!”梅降雪急道。
欧阳逸飞蹲下身,龙渊剑的蓝光映在那团雾气上:“柳老板,是谁杀了你?古籍又去了何处?”
雾气剧烈翻涌,传出柳三变断断续续的声音:“黑......黑衣......人......洛......”话音未落,雾气突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洛千雪?”梅降雪握紧软鞭,“难道她一开始就是冲着幽冥岛的情报来的?”
司马云天摇头,苍老的面容笼罩在烛火的阴影里:“未必。柳三变最后想说的,或许是‘洛书’。传闻大禹治水时的《洛书》,藏有克制幽冥之力的秘法。若阴山派得到此书......”他的话音被窗外突然响起的马蹄声打断。
十余匹快马踏碎积雪疾驰而来,马背上的黑衣人胸前都绣着狰狞的鬼面图腾。为首者抛出一枚燃烧的信号弹,暗红色的火光中,欧阳逸飞看清了对方腰间悬挂的青铜令牌——正是幽冥岛的标记。
“交出《归墟异录》残卷,饶你们不死!”黑衣人首领的声音裹着冰碴,手中链锤上的倒刺泛着幽幽绿光。
欧阳逸飞缓缓起身,龙渊剑直指苍穹,剑身蓝光暴涨:“想要东西,先过我这关!”
刹那间,黑衣人如潮水般涌来。梅降雪的软鞭率先发难,缠住一名黑衣人的脖颈猛地一甩;苏璃玉笛轻扬,音波化作无形利刃切开袭来的暗器;司马云天则施展天机阁的奇门步法,拐杖点在地上,地面突然升起八卦阵图,困住数名黑衣人。
欧阳逸飞却察觉到异样。这些黑衣人的招式看似刚猛,实则破绽百出,更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他的目光扫向远处屋顶,果然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衣——洛千雪倚在屋檐上,银笛抵在唇边,似笑非笑地望着战场。
“小心音波!”欧阳逸飞大喊。可已经迟了,一阵诡异的笛声骤然响起,与苏璃的笛音撞在一起。黑衣人眼中闪过疯狂,竟纷纷掏出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鲜血喷溅在雪地上,化作诡异的符文。
符文亮起的瞬间,幽冥岛的青铜令牌在黑衣人首领手中剧烈震动。他仰天大笑:“欧阳逸飞,你们以为能阻止血祭?朔日之时,整个柳林镇都将成为幽冥鬼婆的祭品!”说罢,竟咬破舌尖,将一口心头血喷在令牌上,整个人化作黑雾消散。
风雪更急了,洛千雪的身影也在笛声中渐渐模糊。欧阳逸飞握紧龙渊剑,剑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低沉的嘶吼。他知道,这场与幽冥岛的较量,早已不是简单的正邪之战。洛千雪的真实身份、《洛书》的下落、幽冥鬼婆的惊天阴谋,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越缠越紧。而朔日的血祭,不过是这张巨网中最致命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