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冬的晚风裹着细碎的雪粒掠过柳林镇,官道旁的老柳树枯枝摇曳,像是无数伸出的枯手。欧阳逸飞等人裹紧披风,龙渊剑在他背后泛着幽幽冷光,与梅降雪腰间泛着寒芒的软鞭、苏璃擦拭得纤尘不染的玉笛,在暮色中勾勒出江湖客特有的肃杀气息。
“前面就是柳林镇了。”司马云天拄着刻满星象图的檀木拐杖,指了指远处影影绰绰的灯火,“柳家老店的柳三变早年在天机阁当过杂役,虽已金盆洗手,但江湖消息灵通。”
踏入柳林镇时,炊烟已化作薄薄的雾霭,与空中飘落的雪沫融为一体。镇中街道寂静得反常,唯有几家酒肆透出昏黄的光。柳家老店的招牌在风中吱呀作响,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暗,映得“柳记客栈”四个字像是浸在血里。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柜台后,满脸横肉的掌柜头也不抬地拨弄算盘。司马云天刚要开口,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女子的尖叫。欧阳逸飞本能地按住剑柄,却见司马云天微微摇头,低声道:“先住下,莫要打草惊蛇。”
众人要了三间上房。梅降雪警惕地检查门窗,苏璃则将玉笛枕在枕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笛身青鸾纹路。欧阳逸飞倚在窗边,望着楼下寂静的街道,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吱呀——”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探进头来,怯生生道:“几位客官,掌柜说柳老板有请。”
柳三变的书房弥漫着陈年墨香,檀木书架上摆满古籍,案头却放着半块啃剩的馒头。这位曾经的天机阁杂役如今已是鬓发斑白,见到司马云天,浑浊的眼中闪过惊喜:“老阁主,您可算来了!”
“柳老弟,别来无恙。”司马云天打量着屋内陈设,“我看镇上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
柳三变关上房门,压低声音:“半月前,镇上突然来了批神秘人,住在城西破庙里。打更的老王头多看了两眼,第二天就横尸街头,心口插着半块阴山派的令牌!”
众人脸色骤变。欧阳逸飞握紧龙渊剑:“可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不清楚。”柳三变擦了擦额头冷汗,“但这些人每日往镇外运送木箱,重得很,听抬箱子的苦力说,里面像是装着活人!”
苏璃的玉笛在袖中轻颤:“活人?难道与阴山派第四岛有关?”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欧阳逸飞掀开窗帘,只见十余匹快马裹着风雪疾驰而过,马背上的黑衣人蒙着面,腰间弯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追!”梅降雪抓起软鞭冲出门去。欧阳逸飞等人紧随其后,却见黑衣人突然勒马,为首者发出刺耳的怪笑:“不愧是铲除断魂岛的高手,来得倒快!”
寒光骤起,黑衣人甩出的锁链上挂满尖刺,直奔欧阳逸飞面门。龙渊剑出鞘,剑气纵横间,锁链寸寸断裂。梅降雪的软鞭如灵蛇出洞,缠住一名黑衣人脚踝;苏璃玉笛轻扬,音波震荡中,两名黑衣人抱头惨叫。
激战正酣,城西突然腾起冲天火光。柳三变面色惨白:“是破庙!”欧阳逸飞心中一惊:“不好,调虎离山!”众人立即朝着火光方向奔去,却见破庙已被熊熊大火吞没,火场中央,数十个木箱正在燃烧,隐约可见箱中蜷缩着孩童的身影!
“畜生!”苏璃的玉笛几乎握出水来。欧阳逸飞挥剑劈开最后一个木箱,救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女童。女童怀中紧抱着半块烧焦的布片,上面依稀可见“幽冥岛”三个字。
“幽冥岛......”司马云天脸色凝重,“传说中阴山派最隐秘的岛屿,常年藏在深海漩涡之下,岛主‘幽冥鬼婆’更是邪功盖世。这些孩子,怕是要被送去炼魂!”
此时,柳林镇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欧阳逸飞等人赶到街道时,只见黑衣人正在挨家挨户抓人,百姓们的哭喊声在风雪中回荡。为首的黑衣人撕下蒙面巾,竟是白天客栈的掌柜!
“欧阳逸飞,你们来得正好!”掌柜狞笑,手中匕首抵住一名老者咽喉,“交出龙渊剑,否则这镇上的人,一个不留!”
欧阳逸飞的瞳孔骤然收缩,龙渊剑在掌心发烫。梅降雪低声道:“怎么办?”苏璃握紧玉笛,眼中闪过决然:“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月光下,一名白衣女子踏雪而来,手中银笛流转着奇异的光芒。她的笛声轻柔却蕴含着磅礴内力,黑衣人手中的兵器竟开始寸寸碎裂!
“是她!”司马云天惊呼,“南海音仙洛千雪!她怎么会在这里?”
洛千雪的笛声越来越急,黑衣人纷纷抱头倒地。掌柜脸色大变,正要逃跑,欧阳逸飞的龙渊剑已横在他颈间:“说,幽冥岛究竟在哪?”
掌柜狂笑:“你们以为找到幽冥岛就能高枕无忧?鬼婆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你们这些自诩正义的蠢货......”话音未落,一道血箭喷出,他竟咬碎口中毒囊自尽。
洛千雪收了银笛,走到欧阳逸飞面前:“我追踪阴山派多年,幽冥岛的位置我知道。但此去凶险万分,岛主的‘幽冥血咒’能操控万千阴魂,普通刀剑根本伤不了她。”
欧阳逸飞握紧龙渊剑:“再难也要去!这些孩子的仇,这柳林镇的血债,我定要阴山派血偿!”
风雪更急了,柳林镇的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欧阳逸飞望着怀中沉睡的女童,心中的杀意与悲悯交织。幽冥岛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但他们知道,这场与阴山派的决战,已经避无可避。而洛千雪的突然出现,究竟是助力,还是另一场阴谋的开端?柳林镇的这场惊变,不过是更大危机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