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菲着一身浅绿宫装登门了。
彼时,朝宁正在给殷暮宸扎针,听到锦月禀报,她头也未抬,“请她进客厅等着吧!就说殷暮宸昨晚被楚长泽伤了,本宫正在给殷暮宸治伤,实在抽不开身。”
殷暮宸望着她,“薛菲想必是为了楚聘婷要解药来的。”
“薛家人的脸皮比我想象的厚多了,经过昨晚,她居然还敢来公主府找我要解药。”
“你打算给吗?”
“当然不给,我有那么好说话吗?昨日楚长泽不干人事,但凡你没能及时醒过来,我没能及时赶到,后果都不堪设想。”
殷暮宸叹了口气,“跟薛菲没有什么道理可讲,只能除掉,只怕这次你不给,她回去之后,也会想方设法逼你交出解药,不如我将蛊虫放出来……”殷暮宸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朝宁连忙拿下他的手,“不行,你千万别趟这滩浑水,父皇会怀疑你的,一旦让他知道你在大楚御蛊杀人,更不会轻易放你回大殷了。”
笑了笑,朝宁又道:“你别担心,我跟薛家早就撕破脸,有没有这档子事儿,都是注定要斗个你死我活的,迟早的事,我的事,我自己解决,只是……以后每逢十五你需得加倍小心了。”
殷暮宸眼眸一暗,“昨日是我疏忽了,碰巧赶到十五出门。”
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朝宁道:“楚长泽既然知晓了你的秘密,就算你昨日不出门,他也必然会找机会对你下手。”
薛菲在客厅等了半个时辰,连灌了三杯茶,却迟迟不见朝宁的影子,气的差点摔了手中的茶杯。
朝宁缓缓步入客厅,“抱歉,让薛嫔娘娘久等了,殷暮宸伤重,本宫实在脱不开身。”
薛菲见她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朝宁,我这次来,特意带了些补品给质子补身子。”
“薛嫔娘娘客气了,只是无功不受禄,您还是拿回去吧!”开玩笑,薛菲的东西她哪敢要,怕是里头都加了料的。
薛菲一噎,转了转眼珠,开口道:“昨晚的事是长泽一时糊涂,但是聘婷是无辜的,她没参与,朝宁,你气也出了,把解药给我们吧,聘婷毕竟是你妹妹,还没成婚,脸被毁了,你让她以后怎么见人?”
“又是一时糊涂,这个词儿您都用烂了,楚长泽昨晚心思何其歹毒?他平时对付本宫就算了,他千不该万不该对殷暮宸下手,殷暮宸是本宫的底线,谁动了他,本宫绝不手软!至于楚聘婷,她出现在西城民宅,本就不无辜,更何况她以往干的那些个缺德事,只是让她毁个容而已,已经算本宫大度了!”
“你......”薛菲气结,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气。
“朝宁,我好声好气跟你商量,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赶紧把解药交出来,你给聘婷下毒的事,我可以不告诉陛下,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朝宁一听笑了,“薛嫔娘娘您没搞清楚一点,不是您不告诉父皇,而是您该庆幸本宫没有将这事儿捅到父皇那里去,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旦被父皇知晓,您觉得父皇会怎么做?本宫记得,四哥还尚在禁足期吧。”
薛菲一震,紧紧攥住衣袖,“朝宁,到底如何你才肯给?”
“没有解药。”朝宁摊手。
“你说什么?”薛菲瞪大了眼睛。
“这就是寻常的痒痒粉,痒一阵药效就过去了,根本没有解药,是她自己受不住抓烂了脸,落下了疤,没办法。”
“你......你怎么不早说?”楚聘婷身上早就不痒了,唯余脸上的疤,早知道没有解药,她何苦舔着脸来这趟?
薛菲指着朝宁,气的发抖,“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薛菲说完,拂袖而去。
朝宁在她身后缓缓开口,“薛菲娘娘,别忘了把您拿来的东西带走。”
薛菲脚步一顿,冷冷开口,“你扔了吧!”
薛菲前脚刚走,上官景容后脚就来了。
自从上回云州一别,朝宁就再未见过上官景容,还以为他生气不再理她了,此时见他一身宝蓝锦服,袖口领口银线织就的云纹在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端的是玉树临风,光风霁月。
朝宁唇边勾起一抹浅笑,“好久不见,上官公子。”确实好久不见,她在洞里待了两年。
上官景容明显一愣,不过才一月未见......
“回京时听闻公主身受重伤,坠落悬崖......是真的吗?”上官景容眸中闪过一丝忧色。
“坠落悬崖是真,不过受重伤的不是我,是殷暮宸,他为了保护我,被楚长泽派来的杀手重伤。”朝宁说这话时,脸上像镀了层柔光,着实好看。
上官景容心里不是滋味,每次她有危险,都是殷暮宸在她身边。
想起来意,上官景容道:“薛芳已被下狱了,证据确凿,只是......”
“只是什么?”
上官景容笑容有些苦涩,“我父亲交了一半兵权来保薛芳,她又被放出来了。”
朝宁眉心微蹙,居然是这个结果,上官云飞居然为了一个继室,放弃了一半兵权,看来这个薛芳也确实有些手段。
而父皇本就不放心上官家,上官云飞此举正中安庆帝下怀,这事她管不了。
“别急,善恶终有报,薛芳早晚会付出代价的。”
上官景容点了点头,眼尾泛红,“我已将母亲的牌位移出了上官家,我想她定然不屑待在上官家的祠堂里。”
琼华郡主何等英姿,自然是不屑的,上官家配不上她。
朝宁勾了勾唇,“你做的很好。”
回到听风苑时,殷暮宸已经睡着了,想必是喝了药实在扛不住了。
朝宁轻手轻脚走到床前,捞起他的手腕,为他把了把脉,脉象比昨日强了些。
将他的手腕塞回被子里。
“你回来了?”殷暮宸睁开眼,眼神有些迷离。
“抱歉,我把你吵醒了。”
殷暮宸摇了摇头,“我在等你一起用饭。”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不用等我,你先吃就是。”
殷暮宸可怜巴巴望着她,“舌头疼,吃不下......”
我来了,就不疼了?朝宁想着,却没有问出口。
俯身捏着他的下颌,“张嘴,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