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驶出文昌街,向右拐进昌隆街。
昌隆街是条商业繁华的老街。
许是久雨初停,在家里蜷缩很多天的公子小姐们都出来走动。
街上的店铺生意前所未有的兴旺,无数红男绿女往来穿梭,车水马龙,喧哗热闹。
马车轮毂轧轧。
刚进昌隆街,隔着车帘,杨谦听到摊贩扯开嗓子大声吆喝。
“各位夫人小姐们都来看看,这是咱们世子妃最爱的布料,五两银子一丈,质量上乘,价格地道,手快有,手慢无...”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等的胭脂水粉,世子妃专属,各位高贵美丽的夫人小姐快来试试,不好不要钱...”
“东海珊瑚,西域宝石,西洋饰品,刚漂洋过海运来的稀罕货,世子妃爱不释手...”
马车走一路,这厚颜无耻的虚假广告就听了一路,杨谦听的满腹疑窦。
“娘的,这是哪家府上的世子妃,名头也太响了吧,所有商家都借她的名头打广告?”
一个国家可能只有一个太子,但世子有很多个,亲王、郡王、公侯的嫡长子都称世子。
大魏国原有四个亲王,二十几个侯爷。
上个月,秦王萧承仁被臧罴宰了,其余三个王爷去了封地。
况且他们二十出头,要么没有世子,要么世子年幼,暂时没有世子妃,这个世子妃只能是那二十几个侯府的。
他忍不住掀开窗帘一角,朝独孤傲勾了勾手指。
独孤傲连忙下了马,走到车窗边轻声问道。
“世子,有何吩咐?”
杨谦指着那些吆五喝六的摊贩发话。
“去问问商贩口里的世子妃是哪家媳妇,怎么整条街都用她的名义打广告?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国色天香,人气如此之高,几乎赶得上二十一世纪的顶流女明星。”
独孤傲点了点头,快步朝一个贩卖刺绣荷包的摊贩走去,捏造一个为夫人采买的借口跟那老板搭上话。
套完后,独孤傲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僵了一下,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不知他是怀疑老板的话,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去询问旁边一家贩卖胭脂水粉的摊贩。
问完后震惊更甚,半晌没有动弹,直到那老板见他痴痴傻傻,妨碍自己做生意,皱着眉头大声吆喝几句,才将独孤傲惊醒。
他大惑不解的摸了摸粗糙的须根,摆出一副见鬼的神情追上杨谦的马车。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杨谦斜斜靠在车窗口,并未掀开车帘,懒洋洋问了一句。
“这...这...有点不对呀...”
独孤傲一脸的苦笑,说话都结结巴巴。
杨谦不耐烦的拍了拍车厢,声音严厉。
“你在废什么话?直接告诉我是哪个侯府的媳妇不就行了?我又不会上门抢人,你怕什么?”
独孤傲哭丧着脸,瑟瑟缩缩挤出一句话。
“他们说...他们说...是雒京王府的世子妃,也就是您的世子妃,白狐公主。”
我擦!杨谦惊得一头磕在车厢上,撞出咚的一声,眼前直冒金星。
赶车的马夫听到车厢里传出异响,以为世子殿下摔跤,匆匆勒住缰绳,强行停下马车。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娶了世子妃?白狐公主什么时候成了我的世子妃?”
杨谦愤然掀开窗帘,一脸愤慨的瞪着神色尴尬的独孤傲。
独孤傲苦着脸转述刚打听到的话。
“属下也不知道。摊贩们就是这么说的,他们说白狐公主这些天在雒京城疯狂买服饰布料、头面首饰、胭脂水粉、古玩字画,对外宣称她是雒京王府世子妃,所有费用挂在我们府上。
十几天前,世子夜宿公主西北院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雒京百姓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都相信她是世子妃,愿意给她挂账。
她长得美若天仙,穿什么都漂亮,戴什么都漂亮,擦什么都漂亮。
凡是她光顾的商家都会受到官宦小姐们的追捧,生意爆火,宾客盈门,因此这些商贩发了疯请白狐公主去他们店里试穿试戴,免费给她量身定制衣衫,赠送胭脂水粉。
现在整座雒京城都知道她是雒京王府世子妃,即便是她从来不曾光顾过的摊贩,也厚颜无耻打着她的旗号做生意。”
杨谦狠狠摔下车帘,气得冷笑不已。
“好手段,她为了嫁进雒京王府,不惜煞费苦心发动舆论。
走,赶紧去国宾馆,我要当面问问她,究竟打着我的名头在外面欠了多少债。”
马车辚辚,加速前进,很快到了国宾馆。
仆役看到雒京王府的马车,一早就跑进去禀告。
杨谦刚下马车,馆丞明昭带着驿馆官员风风火火迎了出来,深深鞠了一躬。
“下官见过世子殿下,世子大驾光临,鸿胪客馆蓬荜生辉,蓬荜生辉!”
杨谦神色不善的挥了挥手,算是打个招呼,信口问道。
“秦国白狐公主在西北院吗?本世子有事找她。”
明昭抬起头,朝旁边看门的仆役望去。
那差役毕恭毕敬回道:“回世子的话,白狐公主一大早就出去了。
这些日子白狐公主每天早出晚归,天亮就出门,在雒京城到处游山玩水,将近天黑才满载而归,带回来一箱又一箱的东西。”
杨谦暗骂一声:“该死,这骚货公主真把我当冤大头了。”
他眸光阴沉,冷冷瞪着国宾馆的官员,阴阳怪气喝问。
“她去了何处?”
馆丞明昭半弯着腰,偷偷抬头瞄了杨谦一眼。
“世子,据下官所知,公主每天游玩的地方有所不同,但常去的地方有两处。
一处是桐叶街的天香楼,公主喜欢那里的茶点。
另一处是静安街的观星楼,那儿荟萃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鱼龙混杂,适合打探各国的小道消息。
世子不妨派人去这两处找一找,必有一处能找到公主。”
萧狂鸣当即就要派人去找,杨谦伸手拦下他。
“不用,我亲自去,我要看看她在外面搞什么名堂。
这些天我忙的不可开交,她倒好,打着我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买东买西,闹得满城风雨。
看我怎么收拾她。”
转身钻回马车,命车夫先去静安街的观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