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又如何？”百里执疏挑了挑眉，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你我名分已定，母后可是催着钦天监算好的这个吉日。”他低头蹭了蹭她鼻尖，“倒是你，天寒地冻的跑出来等我，冻坏了怎么好？慈宁殿烧着地龙，同母后一起等着就好。”
萧华昭靠在百里执疏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小声道：“可是我想你了嘛……你都三天没回府了。”自打入冬，辽州军报频传，百里执疏帮皇兄处理军务，常常就宿在养心殿偏殿，也省的来回奔波了。
“是我的错。”百里执疏吻了吻她额头，“等忙过这阵，带你京郊别苑看雪可好？”
“真的？”小姑娘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娘亲说婚前三个月要学规矩……熟悉宸王府的流程……啊，不想学，旁人都说我可是京城规矩最好的小娘子～”
百里执疏轻笑：“我们昭昭自然是最好的小娘子，方方面面都是，母后让你学的规矩大抵不是寻常的规矩，是皇亲贵戚，朝廷命妇之类的，怕日后有人糊弄你。”看着小姑娘越来越低的脑袋，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转而说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皇兄已经准了，说可以放你几天假，让我带你去散散心。”百里执疏将萧华昭的脑袋抬起来，又从袖中取出个锦盒，“看看喜不喜欢？”
盒中是一支累丝梅花金簪，花蕊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雪光下熠熠生辉。萧华昭惊喜地轻抚簪身：“这不是珍宝阁的...”
“上月看你多瞧了两眼，便让人留着了。”百里执疏取出金簪，轻轻插在她挽起的发髻间，“果然漂亮。”
萧华昭摸着发簪，眸中带笑的看着他，好像是才想起什么：“等下，上月？百里执疏，你那时候可不是这副模样，当时你可是很凶的喔，我们因为杨小姐吵架那次？你冷着脸走了的……”
“是去付定金。”百里执疏无奈地点她额头，“小醋坛子。”
萧华昭蹦跶了两下扑进他怀里，声音闷在衣料中：“阿执，我还是有些害怕……”
“怕什么？”他温柔地抚着她后背。
“怕成亲后……”她声音越来越小，“怕我做不好宸王妃……如果连宸王妃都做不好，以后怎么办呀？我其实都是装的，什么全京城最好的小娘子，呜呜呜，其实我害怕极了……”
百里执疏心头一软，捧起她的脸：“傻姑娘，你只需要做你自己。”拇指擦去她眼角湿意，“皇嫂当年嫁入东宫时也手忙脚乱，如今不照样把六宫管得井井有条？”
“可嫂嫂多么厉害啊，皇兄都不敢……”
“我们昭昭也很厉害。”
“是吗？”
“是啊，昭昭自小就在宫中，所有的规矩都是母后亲自教的，母后处理宫务，昭昭也有在身侧，总该相信母后的吧？嗯？”
“还是有些害怕……”小姑娘撅了撅嘴，但总归没之前那么情绪低落了。
“不怕，还有我呢，乖，看那边。”百里执疏摸了摸萧华昭的脑袋，指着天空，最新一轮的烟花正在绽放，金色的流光如雨般倾泻而下，照亮了半边天空；萧华昭靠在他胸前，仰头望去，从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线条分明的下颌，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小姑娘脸微微红了红，踢了踢脚，抿嘴笑了笑，眼眸中似盛满了星辰。
萧华昭看着看着想起来了什么，小声问道：“对了，皇兄前几日找你说了什么？”
百里执疏低头看她，眼中满是温柔：“问我们婚仪准备得如何了。”他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我说万事都有母后和皇嫂，我就只等九月十六迎娶我的昭昭就好了，皇兄还将我骂了一通，说我不上心，还讲了他当年都做了什么。”
萧华昭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那阿执可有虚心请教，可会改过自新？”
“自然会效仿皇兄，毕竟听母后的意思，当年皇嫂对东宫的布置可谓是十分满意。”
萧华昭转身站到他的面前，伸手抱住他的腰，看着他的眼睛，虽然婚期早已定下，嫁衣也试了又改，改了又试，但每次听他提起成亲之事，她的心跳还是会不受控制地加速。
“娘亲说……”小姑娘声音有些小，更多的是害羞，小声道：“说我及笄礼后三个月左右，就要开始学……学……”
“学什么？”百里执疏故意追问，眼中闪着促狭的光，上辈子小姑娘大胆算计的他，他哪里有机会见到小姑娘这般模样，哪怕后来夫妻恩爱，他招惹的小姑娘又哭又抓，也没见过这般模样。
萧华昭羞得把脸埋进他胸前，声音闷闷的：“学管家和……和夫妻之道……”
百里执疏胸腔震动，低声笑道，待腰上传来疼痛的感觉，这才收敛起来；百里执疏捧起萧华昭的脸，额头抵着她的：“放心，日后我会慢慢教我们昭昭的。”他意有所指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从头开始。”萧华昭羞恼地捶了他一下，却被他捉住手腕，动弹不得。
“昭昭。”百里执疏突然正色唤了一声她的小名，“过了初六你就十五岁了。”萧华昭抬眼看他，不明白他为何突然严肃起来。
“还有九个月，你就是我的妻子了。”百里执疏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而郑重，“我知道我的昭昭不是怕做不好宸王妃，是怕自己任性，做出旁人觉得大逆不道之事，这些都不重要，昭昭所担心之事永远不会发生。”萧华昭心头一热，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她从小就在百里执疏身边，从他将她抱回宫开始，他就一直守护在她身边；她记得他教她写字时的耐心，记得她生病时他彻夜不眠的守候；记得她们南巡时的点点滴滴；如今，这个从小护着她的人，即将成为她的夫君，他也承诺了她想要的。
“阿执。”她轻声唤道，“我在，还害怕吗？”他柔声应道，将她搂得更紧。
“不怕了。”萧华昭突然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他的唇，这个吻生涩却真挚，带着少女全部的心意，百里执疏微微一怔，随即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许久，百里执疏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昭昭，快些长大吧。”
“已经长大了的。”小姑娘红着脸说道，百里执疏低头一笑，没有点明。
“有吧，该回去了。”他替她拢了拢狐裘，“皇兄和皇嫂也该到慈宁殿了，母后怕是等久了要生气了。”萧华昭点点头，却站着不动，百里执疏了然一笑，转身蹲下：“上来。”
她欢快地趴上他的背，双臂环住他的脖子，“阿执。”她在他耳边轻声道，“新年快乐，愿如梁上燕。”
“昭昭。”百里执疏侧头，蹭了蹭她的脸颊：“新年快乐，岁岁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