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种过后的昆仑山脉,进入了连绵的雨季。物流堂的灵堂内,潮湿的空气让墙角的苔藓疯长,蒯迪元盯着桌上那个破损的紫檀木盒,眉头拧成了疙瘩。木盒的锁扣被暴力破坏,里面的锦缎被撕得粉碎,原本盛放的物件不翼而飞,只留下几片沾着黑红色污渍的碎纸,散发着淡淡的魔气——这是今早从黑风岭站点发现的异常包裹,寄件人不明,收件人写着“昆仑长老会”,却在派送途中被恶意损毁。
“师父,检测结果出来了。”林风拿着一张灵力分析单走进来,脸色凝重,“碎纸上的魔气与三百年前‘血魔之乱’时的残留气息一致,而且……盒锁上的破坏痕迹,与之前站点被破坏的手法完全相同。”
蒯迪元指尖捏起一片碎纸,灵力注入的瞬间,纸张发出刺耳的嘶鸣,黑色的纹路在纸上扭曲游走,像极了魔道修士特有的“蚀灵咒”。他心中一沉——这绝非普通的破坏,对方不仅想毁掉包裹,还刻意留下魔气,显然是想嫁祸给物流堂,让长老会误以为是物流堂勾结魔道。
“查包裹来源了吗?”他沉声问道,掌心的手表残片传来阵阵刺痛,提醒他此事背后的凶险。
“查了,但寄件信息是伪造的,登记的站点根本没有这笔记录。”林风将派送记录拍在桌上,“但负责转运的师弟说,三天前夜里,有个穿青云门外门服饰的修士偷偷将包裹放在站点,说是紧急件,让优先派送。当时师弟没多想就收下了,现在想来,那人形迹可疑!”
又是青云门。蒯迪元望着窗外连绵的雨幕,雨水敲打窗棂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敲得人心烦意乱。从站点破坏到路线篡改,再到如今这栽赃陷害的破损包裹,对方的手段越来越卑劣,显然是被逼急了,才想出这种玉石俱焚的毒计。
“把所有证据封存,立刻去主峰禀报掌门。”蒯迪元站起身,目光坚定,“他们想嫁祸,我们就偏要把真相揭开。物流堂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污蔑!”
前往主峰的山路泥泞湿滑,灵力电动车的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串串水花。沿途的修士看到他们行色匆匆,都好奇地驻足观望,低声议论着最近物流堂的风波。蒯迪元没有心思理会,他知道这破损包裹是把双刃剑,既能洗清嫌疑,也可能彻底激化与传统派的矛盾,但事到如今,已没有退路。
昆仑掌门的书房内,檀香袅袅。蒯迪元将破损的木盒、魔气碎纸和检测报告一一呈上,掌门仔细查看后,脸色愈发严肃,指尖在木盒边缘摩挲:“这紫檀木是南疆特产,上面的暗纹是魔道‘血煞堂’的标记,三百年前被昆仑联军剿灭,没想到竟有残余势力潜伏至今。”
他看向蒯迪元,眼神锐利:“你确定是青云门修士投递的包裹?此事非同小可,若没有确凿证据,随意指控只会引发门派内乱。”
“弟子有证据。”蒯迪元取出因果记录仪的玉简,注入灵力后,画面显现出三天前黑风岭站点的监控——一个戴着斗笠的修士将包裹放在站点,转身离开时,斗笠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的侧脸与青云门执法堂弟子赵坤极为相似,尤其是他左耳后那颗标志性的红痣。
“赵坤是太上长老的远房侄子,负责后山巡逻。”云师兄恰好走进书房,看到画面后皱眉道,“难怪上次查站点破坏时,他总以巡逻为由回避问话,看来是早有预谋。”
掌门沉吟片刻,将木盒和玉简收好:“此事需从长计议。明日召开紧急长老会,你将证据呈出,但切记不可激化矛盾,昆仑经不起内乱。”他看着蒯迪元,“物流堂需保持冷静,切勿中了对方的圈套。”
返回物流堂的路上,雨势渐小,天边透出一丝微光。林风忧心忡忡地说:“师父,明天长老会怕是不好过。太上长老肯定会百般抵赖,说不定还会反咬我们一口。”
蒯迪元望着雨后初晴的山峦,空气清新湿润,带着泥土的芬芳:“抵赖也没用。证据摆在眼前,修士们心里都有杆秤。”他顿了顿,语气沉重,“只是这样一来,我们与青云门的矛盾就彻底公开了,以后的路会更难走。”
“难走也要走!”林风握紧拳头,“总不能让他们用这种龌龊手段毁了物流堂!弟子们都准备好了,明天长老会我们一起去,给您作证!”
次日清晨,紧急长老会在昆仑主峰的问道殿召开。各派长老齐聚一堂,气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青云门太上长老端坐左侧首位,脸色阴沉,眼神如鹰隼般盯着走进殿内的蒯迪元。
蒯迪元不卑不亢地行礼,将破损包裹的证据一一呈上:“启禀掌门,诸位长老,物流堂于黑风岭站点发现此破损包裹,内含魔气残留,寄件过程被因果记录仪拍下,疑为青云门执法弟子赵坤所为,特来禀报。”
“一派胡言!”太上长老猛地拍案而起,怒视蒯迪元,“不过是个无名包裹,凭什么栽赃到我门弟子头上?我看是你们物流堂勾结魔道不成,反来诬陷我青云门!”
“长老稍安勿躁。”蒯迪元平静地取出玉简,“证据是否属实,一看便知。记录仪拍下的修士虽戴斗笠,但侧脸特征与赵坤完全吻合,尤其是左耳后的红痣,绝非巧合。”
玉简画面在殿内展开,修士的侧脸清晰可见,左耳后的红痣在灵力光照下格外醒目。丹霞派掌门曾见过赵坤,当即点头:“确实是赵坤!半月前他来我派借灵材,我还注意过他这颗红痣。”
太上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强辩道:“有红痣的修士多了去了!怎能仅凭这点就认定是他?再说,就算是他投递的,也可能是受人蒙蔽,与青云门无关!”
“是否有关,问问赵坤便知。”蒯迪元目光锐利,“弟子斗胆请长老传令,将赵坤叫来对质,若他清白,自然不怕问话。”
太上长老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赵坤……赵坤日前外出历练,不在门中,如何对质?”
“是吗?”云师兄突然开口,声音清朗,“可我昨夜还见他在后山闭关,长老怎说他外出历练?”
这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打在太上长老脸上。殿内长老们议论纷纷,看向青云门的眼神充满了怀疑。昆仑掌门适时开口:“传赵坤即刻到殿!”
半个时辰后,赵坤被执法弟子带到殿内,他脸色苍白,眼神躲闪,看到殿内的证据时,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太上长老厉声喝道:“赵坤!你可知罪?这包裹是不是你投递的?”
赵坤嘴唇哆嗦着, glance了一眼太上长老,最终咬着牙道:“是……是弟子投递的,但包裹里是什么,弟子不知道!是……是长老让我把包裹放在物流堂站点,说是要‘考验’他们的派送能力……”
“你胡说!”太上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赵坤说不出话来。
真相至此昭然若揭。蒯迪元取出最后一份证据——从碎纸上复原的残片,上面用魔道文字写着“血煞堂余部已潜伏昆仑,待灵脉异动时起事,望道友届时策应”,落款处虽模糊,但能辨认出“青”字的轮廓。
“这才是对方想毁掉的真相。”蒯迪元声音沉重,“他们不仅勾结魔道,还想借物流堂之手传递密信,事败后又想栽赃陷害,用心何其歹毒!”
殿内一片哗然。长老们看着残片上的文字,又看向面如死灰的太上长老和赵坤,终于明白物流堂遭遇的种种破坏,都是为了掩盖这桩惊天阴谋。丹霞派掌门怒不可遏:“难怪最近灵脉频频异动,原来是魔道在暗中作祟!青云门藏匿祸心,简直是昆仑的耻辱!”
昆仑掌门脸色铁青,站起身宣布:“将太上长老和赵坤暂时禁足,彻查与魔道勾结之事!物流堂洗刷嫌疑,即日起,各派需全力配合物流堂,彻查所有可疑包裹,严防魔道密信流通!”
走出问道殿时,阳光刺眼。林风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师父,我们赢了!终于洗清嫌疑了!”
蒯迪元却没有丝毫喜悦,心里沉甸甸的。他望着青云门的方向,那里的灵脉流动异常滞涩,像被无形的枷锁束缚。这场胜利虽洗刷了嫌疑,却也让传统派与物流堂的矛盾彻底公开化,太上长老背后的势力绝不会善罢甘休,未来的路只会更加凶险。
回到物流堂,弟子们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回来,纷纷围上来询问结果。当得知真相大白时,堂内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压抑多日的阴霾终于散去。赵叔端来热腾腾的灵米粥,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行得正坐得端,邪不压正!”
蒯迪元笑着接过粥碗,却没告诉大家内心的忧虑。他走到灵堂中央的“灵力网络总图”前,在青云门区域画下一个醒目的警示符:“从今天起,所有经过青云门地界的包裹,必须双人派送,全程开启因果记录仪,绝不能再给对方可乘之机。”
林风点头应下,突然想起什么:“对了师父,静心庵的师太送来消息,说她们在整理旧经书时,发现了三百年前血魔之乱的记载,里面提到血煞堂擅长用包裹传递密信,和这次的手法很像。”
蒯迪元眼睛一亮:“快请师太将记载送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他知道,与魔道和传统派残余势力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物流堂不仅是修行门派,更成了守护昆仑安宁的防线,每一次派送都可能关乎正邪之战。
傍晚的物流堂,灯火通明。蒯迪元在灯下研究师太送来的古籍,林风在一旁整理新的派送路线,弟子们则在检修因果记录仪,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神色。窗外的雨早已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清辉,照亮了堂内“流通为道”的匾额,也照亮了他们脚下这条布满荆棘却意义非凡的道路。
他合上古籍,指尖划过书页上“物流安则昆仑安”的字句,心中豁然开朗。无论未来有多少暗箭与阴谋,只要守住物流堂的门规,守住流通的正道,就一定能守护好这片土地的安宁。破损包裹揭开的真相,既是危机,也是转机——它让物流堂从普通的修行门派,真正成为了昆仑不可或缺的守护者,用因果为证,用流通为盾,抵挡着黑暗与阴谋的侵袭。
夜色渐深,灵堂的灯依旧亮着,像昆仑山脉中一盏永不熄灭的灯塔,指引着正义与流通的方向。蒯迪元知道,明天又会有新的包裹等待派送,新的真相等待揭开,而他和物流堂的弟子们,将继续走在这条布满挑战的路上,用每一次准时送达的承诺,守护着昆仑的安宁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