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庭又道:“马上关西要进入春耕,很缺人手,我将各地的流民抽调到关西去开荒了,但是,恐怕还不够。”
“连年战乱,民生凋敝,我们不缺土地,缺的是人。我派了沈如玉过去治理关西,不知道你们是否还记得他?”
“记得,记得,沈大人是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关西赈灾的,沈大人还给过我粥喝呢。”
“嘘,说什么呢?太子殿下在皇后娘娘怀里呢,瞎说什么!”
旁边那孩子缩缩头,看向上首的谢松庭,“爹爹,我错了。”
谢松庭摆摆手,“萧羽杉赈灾关西,为国捐躯,担得上“太子”两个字,你没说错。”
“我还你们年龄小,不记得了,你们记得就好。如今,沈大人去了关西,很缺熟悉关西,而又忠心的人,我希望你们中有人可以去帮他。”
“你们都是关西土生土长的孩子,我知道,你们中的有些人并不是孤儿,当时父母送过来给我们,是想让你们活命。”
“现在,形势不同了,关西局势已基本正常,你们可以回去和沈大人一起治理自己的家乡。”
说到此,谢松庭笑了笑,“本来呢,我已经列好了名单,毕竟,你们已经编入太子禁卫队,就是军人了,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但是呢,“谢松庭看了看温初颜和北陵王妃,“你们的娘亲,还有祖母,都说你们还是孩子,让我也考虑下你们的意愿。”
“你们确实还是孩子,所以,这是我最后一次在国事上征求你们的意见,以后,除了你们娶妻生子之类的事情,凡是牵扯到国策的,我都会直接下命令。”
坐在前面的一个孩子,豁然起身,拱手道:“皇上,请您下令,只要是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命令,我们无有不从!”
谢松庭摆摆手,笑道:“你别着急表态,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你们要知道,只要入了这支队伍,以后,就算让你们去死,你们也要慨然赴之,你们做的到吗?”
”皇上,我们做得到!“这话是大毛说的,谢松庭笑着点头,他知道,大毛自然做得到。
“好了,我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考虑好,等春祭之后,再回关西,在上京玩两天,这几天也不必学功夫了,我给你们师父说好了。”
江逾白点了点头,“过年休沐嘛,你们休沐,我也该歇歇了,教你们这帮子兔崽子累死了。”
江逾白说了个逗趣的话,但是,孩子们都没笑,还面色凝重,一人怯生生的道:“爹爹,娘亲,你们是不要我们了吗?是我们做错事了吗?!”
“不是!”谢松庭摇头,“你们叫我爹爹,叫我夫人娘亲,任何时候,爹娘都不会抛下孩儿不管的,所以,不管你们身在哪里,你们都是我的孩子。”
“只是,我能信任的人不多,可以用的人也不多,我只能信任你们。”
“并且,你们这些孩子是经历过关西雪灾的,你们一定比任何人都希望将关西建设好,关西之于你们,就像北陵之于我,关西是你们的家!”
孩子们静静的望着主座上的谢松庭和温初颜,没人说话,却听到一阵阵哽咽声。
谢松庭摆摆手,“好了,过年,大家要开心,要多笑,那以后一整年就开开心心的。”
“大毛,启明,小糖豆,你们三个过来。”
“是,皇上。”
大毛起身,他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走路的姿势还是有点怪异。
而那个叫启明的就不一样了,他是关西孩子中个头最高的,长得仪表堂堂,武功也最好。
“皇上,您有什么吩咐?!”大毛拱手问。
谢松庭道:“派你们三个去给一位老人送礼物。”
“姐夫,什么礼物?给谁送的?”小糖豆问。
谢松庭笑笑,“你们不认识,但是,你们都要感谢她,因为,她三十多年坚持施粥,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民留了一条活路。所以,这礼物要你们去送!”
“是,皇上!”启明拱手行礼!
曹公公旁边的小德子忙躬身向前,“皇上都准备好了。”
一旁的北陵王妃问,“送的什么?”
“一品诰命夫人的封号,还有几个菜。”谢松庭刚说完,就看到了母妃嫌弃的眼神。
他忙又道:“外加一百两黄金!”
“这还差不多,那位施粥的老者多大年纪了?”
“快一百岁了。”
“啊,那儿子啊,你应该亲手写一幅字给她。”
画堂春也点头,“王妃这个主意好,可以写寿比南山。”
“对,寿比南山,来,笔墨伺候,儿子你来写,我来抱朝歌。哎呦,我的乖孙女啊。”
北陵王妃抱起朝歌殿下,旁边的宫女也送上了纸笔,温初颜起身研墨。
谢松庭笑笑,拿起狼毫笔,饱蘸浓墨,在描着金纹的帝王纸上,写下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几个字。
写完后,谢松庭吹了吹墨汁,双手托起那幅字送到了北陵王妃面前,北陵王妃一愣,“给我吗?”
谢松庭点头,“母妃,您和初颜去关西赈灾,功盖千秋,是儿子考虑不周。”
“傻孩子!”北陵王妃笑起来,“我儿子是皇上,儿媳妇是皇后,我是太后,我的孙子是太子殿下,我是全天下最厉害的老人了,我还要什么!”
温初聚笑着道:“太后娘娘说的对,皇上的这幅字是身为人子的孝心。”
“呵呵呵,孝心自然要收,谢谢儿子。”
北陵王妃伸手去接那幅字,但是,朝歌殿下的小手更快,抓住纸就要往嘴里塞,“哎呦,我的小祖宗,这个可不能吃。”
众人手忙脚乱的抓住朝歌殿下的小手,朝歌就开始哭,温初聚拿起桌上的拨浪鼓塞到她手里,她立马就好了,又开始咿呀咿呀的和人说话,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谢松庭又写了一幅字,便让大毛他们送去了。
几个孩子不是行宫练武,就是在西郊山上采草药,委实也没出过城,在除夕夜晚出来,确实比较新鲜。
周围安安静静的,房子都好像倾斜着,浸没在月光里,周围隐隐的还有雾气,偶尔几声狗吠,扰乱了安静的夜。
“大毛哥,这边的房子怎么都这么矮小啊?”
“这边是北街,都是普通百姓住的地方,哪能和西街东街比。”
“大毛哥,你以前在上京时,住在哪里?”
“我自然是住在秦王府。”
“哼!”启明冷哼一声,“秦王府,怪不得你之前通敌卖国!”
“你说什么?!”大毛一步向前站在启明面前,“你有种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