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颜和画堂春正争着,就见小明子和小糖豆跑进来,“姐姐,大师兄,五师兄回来了,你们快去看看吧,他和常大人抄家伙打起来了。”
“怎么打起来了?还抄家伙!”
两人疾步向外跑,赶到河道处,就见渔家傲正和常大人争的面红脖子粗,旁边还围着几个官员与河工。
“没打起来啊!”
画堂春话音一落,就见渔家傲伸手抓起地上的石块,“真抄家伙了!”
温初颜一个纵跃疾冲过去,“五哥,别动手!”
她伸手要去夺他手里的石块,却见他身子一缩蹲在地上,拿着石块写写画画起来。
温初颜松口气,只要没打起来就好办,就常大人这个体格,估计经不起五师兄一拳。
虽然,五师兄功夫也不咋地,但是,出身于云隐山,打几个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看到温初颜,常遇明立即站起身,其他官员和河工也纷纷起身行礼,“见过世子妃。”
“你们在讨论什么呀?五师兄也不知道回家。”温初颜嗔怪的看渔家傲一眼,试图缓和下气氛。
常遇明呵呵笑了两声,拱手道:“抱歉,世子妃,是下官的错!”
“下官正好碰到回来的渔老弟,和他聊了两句,下官被他说的水门堤坝吸引住了,才绊住了他的脚步。”
正说着,画堂春也过来了,摆摆手道:“别在这里说了,去营房说,找几个有经验的农人和河工。”
“好嘞!”
大家挤进河道旁的营房里,围在渔家傲旁边,听他讲述河道治理方案。
渔家傲蹲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然后,以圆圈为起点,拉出一条线。
他点着那条线,“这是辽河,是大虞北方水量最多的一条河。”
“它自从蒙山一带发源,一路南下,几乎经过了北方半数以上的城池。”
“可是,辽河在经过晋城后,河道极剧变窄,导致每年夏天,淮州和下游一带都有水患。”
“前人在淮州修建各种水渠,想解决辽河水患问题,但是,效果微乎其微。究其原因,就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有系统治理辽河。”
常遇明点头,“老渔,确实如此,我们现在开凿的河道,就是在原来废弃的水渠上建造的。”
“听当地人讲,早些年间从淮州的辽河,到关西也是有水渠的,只是年年泥沙沉淀,也没有好好清淤,最后水渠都被泥沙掩埋了。”
渔家傲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们一路往南,淮州,营州,并州一带都看过了,基本都是这种情况。”
“主干道经过的地方,年年有水患,而不经过的地方,又年年有旱灾,水渠早就只是摆设。”
“所以,我们要系统的治理辽河,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
“并且,我们也不能只管关西,还有其他城池也要顾及到,不能让其他城市再成为下一个关西!”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其中一人问,“那您说怎么治理?”
渔家傲清清嗓子,“首要的是“河渠分流”,这样才能彻底解决辽河泛滥,河渠淤塞的问题。”
“让辽河主河道专注于行洪排沙,而水渠成为水量可控、相对独立的运河,这样互不干扰。”
众人连连点头,又眼巴巴的看着他,听他讲述怎么“河渠分流”。
“我们要在晋城和淮州之间,修建分水口,将辽河的水引入运河里去。”
“然后再修建独立的辽河堤防与运河堤防,在分水口下游,严格区分辽河主河道和运河的堤防系统,确保两者各行其道,互不干扰。”
“辽河堤防专注于约束辽河洪水和泥沙,运河堤防则保护运河两岸百姓和田地免受分水的影响。”
众人陷入沉默,谁都知道这个法子好,可是,仅仅只是听下来,就知道这是个败家的工程。
大虞哪有那么多银子啊,这关西的河道能开凿,还是在北陵王府和云氏的支撑下进行的。
要是在那么多城池之间修建分水口水渠和堤防,那得花多少银子啊?!
如此庞大的工程,谁有财力支撑啊?!
温初颜看向渔家傲,“五师兄,只修建分水口和堤防就可以了吗?如果夏季雨量过大,分水也不行呢。”
渔家傲竖起大拇指,“初颜,你说到点子上去了,这个分水口只是控制水流的一种方式,我还计划在分水口下方建造水门,每隔二十里一水门。”
众人一听,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真是败家子想出的法子啊!
每隔二十里一水门,那要建造多少个水门啊,光这些水门都是一大笔银子。
“还有。”
“还有!”常遇明惊呼出声,“你知道刚刚那些要多少银子吗?!”
渔家傲摆手,“先不管银子!堤防也不能是简单的河堤,要分主堤,近堤和横堤。”
“啥是主堤,近堤和横堤?”有人问。
渔家傲道:“主堤在距离河道较远处,用于防御特大洪水,是防洪的最后屏障。”
“近堤在靠近河槽处,用于束水归槽,增加水流速度,有利于冲刷河床泥沙,与主堤之间形成广阔的滩区,可以滞洪沉沙。”
“而横堤,则在主堤与近堤之间的滩区,是竖直于河流方向修建的短堤,其作用是淤滩固堤。”
渔家傲一击掌,高声道:“只有这样,才能让整个北方成为天府之国!”
众人不管渔家傲的慷慨激昂,都看向温初颜,毕竟出银子的是她。
温初颜迎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渔家傲,“五师兄,我需要你有更详细的计划,比如具体要修建多少水门,都经过哪些城池,需要多少人力,多少银钱。”
“放心,我现在就去规划。”渔家傲看向常遇明,“常大人找几个人来帮我。”
“没问题!”
温初颜又道:“工程浩大,肯定不能一蹴而就,我需要你们规划好时间线,时间,地点,任务,花费,人力,都需要理清楚。”
“这是自然!放心!包在我们身上。”
渔家傲拍着胸脯,拉着常遇明等人走了。
在场的河工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其中一人道:“世子妃,我们下面还是开凿河道吗?”
温初颜思索片刻,“如果,我们不开凿关西的河道,今年会有旱情吗?”
几个农人摇头,“今年应该不会,前面暴雪,光融化的雪水就够今年灌溉的了。”
另一人道:“常大人带我们在低洼处挖了蓄水的水库,今年应该没问题。”
温初颜点头,“那就好,这两天,你们先歇息下,等常大人的命令,也快春耕了,也要准备准备。”
“是,世子妃。”
温初颜向画堂春递个眼色,转身走出去,她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迫不及待的想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