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靠在床头,指尖缠绕着苏月璃散落在他胸前的几缕乌发,感受着她温热平缓的呼吸。
落地窗外,栖霞山的暮色正一点点浸染天幕,在柔软的地毯上拖出长长的金红色斜影。
苏月璃猫儿般蜷在他臂弯里,细腻的肩头在薄被下若隐若现,脸颊还残留着激情后的红晕,像染了最上等的胭脂。
陆辰低头,吻了吻她微湿的额角。“累了?”声音低沉,带着饱足后的慵懒沙哑。
苏月璃闭着眼摇头,嘴角翘起甜蜜的弧度,指尖在他紧实的腰腹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才没有……”她声音软糯,带着一丝撒娇的鼻音,“就是……像泡在温泉水里,骨头都酥了。”
陆辰低笑,胸腔微微震动。
他喜欢她这副全然依赖、卸下所有心防的模样,仿佛栖霞山的阴影、苏家的烦扰都暂时被这方小小的天地隔绝在外。
两人就这么静静依偎,空气里弥漫着情潮退去后的温存馨香,以及窗外草木的清新气息。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砰——哗啦!”
楼下陡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砸碎了瓷器。
“站住!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是私人宅院,岂容你们擅闯?老爷夫人不在!”
紧接着便是石伯沙哑愤怒的呵斥,被几个嚣张跋扈的年轻声音粗暴地打断。
“老东西!滚开!苏建国呢?让他滚出来!”
“一个废物,倒挺会躲!拿钱!小爷手头紧得很!”
“跟他废什么话!苏月璃那小娘皮在不在?让她拿钱也行!”
污言秽语如同毒蛇的信子,瞬间刺穿了别墅的安宁。
陆辰眸底温柔的笑意骤然冻结,化为一片沉冷的寒冰。
臂弯里的苏月璃猛地睁开眼,水润的眸子里惊惶与怒意交织,瞬间盖过了情欲的迷蒙。
“是苏明辉他们!”她声音绷紧,带着刻骨的厌恶,“大房和三房那几个混账东西!他们怎么敢闯进来!”
陆辰没有说话,只是手臂一紧,将她更密实地护在怀里。
他强大的神识早已如无形的水银般倾泻而出,楼下花园的景象纤毫毕现地映在他“心湖”之中——
三个穿着名牌潮服、神色骄横的青年正肆无忌惮地践踏着精心打理的花圃。
为首的高个子一脚踹翻一只硕大的青瓷花盆,碎裂的瓷片混着泥土溅了旁边阻拦的石伯一身。
正是大房长孙苏明辉,内劲修为,脸上带着纵欲过度的青白。
“老石!你这条瘸腿老狗,骨头痒了是不是?”
苏明辉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胖子狞笑着,猛地一把推向石伯胸口,劲风呼啸,
“滚开!让苏建国出来!他掌管金融捞了不少油水吧,该给小爷们分分润了!”
石伯踉跄后退,浑浊的老眼迸射出屈辱的怒火,却死死挡在别墅大门前,佝偻的身影像一道固执的堤坝:
“明辉少爷!请自重!老爷去了主宅给老太爷请安,不在家!你们这是私闯……”
“私闯你妈!”另一个瘦高个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身形一晃,竟是绕开石伯,一拳狠狠砸向雕花铁艺的院门内锁!
内劲勃发,精钢门锁应声扭曲变形!
“不在家?那正好!苏月璃在就行!她那张脸,出去卖也能值不少钱!让她拿钱出来!”
“苏明宇!你嘴巴放干净点!”石伯目眦欲裂,干瘦的身躯爆发出超越极限的速度,猛地扑向那瘦高个,
枯瘦的手掌竟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试图钳制他的手腕!
“老不死的东西!”苏明辉眼中戾气一闪,右拳毫无征兆地轰出!
内劲凝聚,拳头破空发出沉闷的呜咽,结结实实砸在石伯佝偻的胸口!
“噗——!”
石伯如同被狂奔的烈马撞中,枯瘦的身体离地倒飞,狠狠砸在身后一丛开得正艳的紫玉兰上!
花枝摧折,花瓣零落如雨。
他猛地喷出一口暗红的鲜血,染红了胸前洗得发白的灰布衫,整个人委顿在地,挣扎着却一时爬不起来。
“碍事的老狗!”苏明辉甩甩手腕,满脸嫌恶地啐了一口,“真当自己还是当年那条能咬人的狗了?废物!”
“小姐...…快走……”石伯艰难地抬头,望向二楼窗户的方向,眼神绝望而焦急,嘴角血沫不断涌出。
“找死!”陆辰的薄唇冷冷吐出两个字。
杀机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充斥了整个卧室,空气温度骤降。
他揽着苏月璃的手臂松开,一步踏出便欲消失在原地。
“陆辰!”苏月璃却猛地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但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与决绝。
“让我来!”
她抬眼看着陆辰,眼神里有恳求,更有一种破茧而出的坚定:“这是我的家事,这些蛀虫,脏你的手!”
陆辰动作顿住,深深看进她燃烧着怒火的眼底。
那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温软忍让,只有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玉石俱焚的冷光。
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微微放松,点了点头,只沉声说了一个字:“好。”
下一刻,空间微不可察地一荡。别墅花园里,嚣张的嗤笑声戛然而止。
苏明辉只觉眼前一花,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凭空出现在狼藉的花圃前。
仿佛他们本就站在那里,只是刚才无人看见。
苏月璃一身米白色家居裙,长发还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脸上犹带潮红,可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却比栖霞山的晚风更凛冽。
她看也没看那几个愣住的纨绔,第一时间扑到石伯身边,白皙的双手瞬间覆盖上一层柔和的、近乎透明的银辉。
“石伯!”她的声音带着心疼的颤抖。
银辉如同月下清泉,源源不断地涌入石伯的胸口。
那触目惊心的暗红血迹在银辉下迅速变淡、消失,石伯痛苦的喘息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
凹陷下去的胸骨发出几声细微的“咔咔”轻响,竟在几息间恢复了原状!
“小…小姐?”石伯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看着自己胸前迅速愈合的伤口,又看向专注施救的苏月璃,“这…这是什么仙法?”
“异能而已。”苏月璃声音依旧冰冷,确认石伯内伤稳住,才缓缓站起身。
她终于转向那三个目瞪口呆的苏家子弟。
目光扫过被踩烂的紫玉兰、碎裂的花盆、石伯衣襟上残留的血迹,最后定格在苏明辉那张错愕又很快被恼怒覆盖的脸上。
“钱?”苏月璃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暮色,带着冰碴子般的寒气,
“苏氏金融的钱,是家族的产业周转资金,每一分都需族老会审核拨付。”
“想要钱?自己去族老会打报告,按族规申请。你们,算什么东西?”
“苏月璃!你敢这么跟我们说话?”黄毛胖子苏明浩最先反应过来,仗着内劲修为,又看陆辰和云瑶年轻,
只当是用了什么障眼法,色厉内荏地叫嚣,“你爹那个废物管着钱,就该孝敬我们这种族内精英……”
“私闯我家别墅,毁我院落,伤我家人,”苏月璃直接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这就是你们对我父亲,对我五房的‘尊重’?!”
“尊重?哈哈!”瘦高个苏明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石伯,又指向苏月璃,满脸鄙夷,
“一个连武者气劲都练不出来的废物,一个空有脸蛋的花瓶!”
“靠着点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攀上二叔,就真以为自己算根葱了?”
“苏月璃,我告诉你,你早晚也是被人……”
“玩”字尚未出口,一股令人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杀意,如同九幽寒潮,骤然从陆辰身上爆发出来!
整个花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飘落的树叶都停滞在半空!
苏明宇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股冰冷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沿着裤管流下,浓重的尿骚味弥漫开来。
陆辰眼中寒光一闪,便要抬手。一只冰凉却异常坚定的小手,再次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
苏月璃侧头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沉寂如深潭的冰寒。
“我自己来。”她无声地对陆辰做了个口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