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林月瞳日记节选,时间跨度:2025年夏 - 2027年春)
【2025年6月15日 星期一 暴雨】
窗玻璃被砸得噼啪响,像极了他离开时我砸在桌上的冷水。水洒了,他走了,邻居说那晚城郊有蓝光,可我守着空衣柜,只闻到枕头上残留的皂角味。
试着画他的格子衬衫,笔尖在画布上顿住——他领口磨旧的弧度,我怎么也描不出。他总说我画画时像竖起耳朵的猫,可现在猫丢了太阳。
雨还在下,老槐树的影子在墙上晃。他走前是不是就站在树下?如果我当时冲出去……
(纸页有晕开的泪渍,墨迹被洇得模糊。)
【2025年7月3日 星期六 晴】
蝉鸣吵得人脑仁疼,他走后刚好一个月。阳台上的多肉被我浇死了三盆,就像总记不住他说的“少浇水”。衣柜里他的衣服还挂着,我每天都要摸一遍,好像能留住体温。
路过早餐摊,老板问:“还是两根油条,他那份蘸糖?”接过油条时手一抖,糖霜撒了一地。蹲下去捡的瞬间,想起他总把蘸满糖的油条塞给我,说我“笨手笨脚”。眼泪砸在油锅里,滋啦一声就没了。
医生说我忧思过度,开了安神药。可药吃下去,梦里还是他不回头的背影。
【2025年12月24日 星期五 雪】
平安夜的雪和大学那年一样大。买了两个苹果,坐在沙发上看《真爱至上》。看到休·格兰特跳舞,我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就哭了——他以前总学这个样子逗我。屏幕光映在空沙发上,明明是暖色,却冷得人发抖。
咳得越来越凶,半夜总被痰憋醒。镜子里的自己瘦了一圈,眼窝深陷。朋友劝我住院,可我怕离开家——他要是回来看到没人,会不会更难过?
床头柜放着他留下的纸,“林月瞳”三个字被摸得发毛。我在背面写:“下雪了,你那里冷吗?”写完又觉得可笑,他到底在哪儿呢?
【2026年5月20日 星期三 阴】
院子里的栀子开了,我却闻不到香。医生说肺部感染,让住院。我偷偷跑回家,翻出他藏在字典里的戒指草图,用红笔在旁边画了小太阳。他曾说我是他的小太阳,可现在我的太阳落进了黑洞。
煮牛肉面时手抖得撒多了花椒,辣油呛得我咳出血丝。盯着水池里的血水看了很久,突然觉得累——是不是快能去找他了?
窗外老槐树抽了新芽,可我没力气爬上去摘第一片叶子了。
【2026年10月7日 星期日 多云】
工人修剪老槐树时,从树洞里掉出个铁盒子——是他的!里面有大学交换的笔记、他画的我的丑照,还有张泛黄的《星际穿越》票根。他当年指着银幕说:“月瞳,若我去了很远的地方,你要像女主一样等我。”
那时只当玩笑,现在却把话刻进骨头。
学做他爱吃的糖醋排骨,总调不好糖醋比例。邻居小孩问为什么做两人份,我摸他头笑:“给很远的人留着,他说不定饿了呢。”
翻开他的纸,看到那句“我的月瞳”,心脏还是会猛地一缩。
【2027年3月10日 星期日 雨】
雨下了一周,像我的心情一样没尽头。身体沉得走几步就喘,桌上的药堆成小山,却常忘了吃。我把他所有照片摆在床头,从军训晒黑的脸看到工作后熬夜的黑眼圈,一张张看,好像他从未离开。
后半夜咳醒,这次咳出的不是血丝,是摊暗红的血,溅在摊开的日记上。我想擦,却停了手——血珠落在“叶云天”三个字上,像开了绝望的花。
颤抖着拿起笔:
“叶云天,我好像等不到你了……
你走时,我该追出去的……
若有来生,你别去远方了,在巷口等我,好不好?
我把你名字写进血里了,你会感应到吗?
我好困啊……”
笔滑落,在纸上拖出歪扭墨迹。血混着墨水晕开,将最后那句“我好想你”浸得模糊。窗外雨声敲打着玻璃,像谁在哭。
两日后,邻居发现林月瞳倒在书桌前,手里攥着染血的日记。最后一页的血痕已干涸,凝成深褐纹路,锁着未写完的思念。
当2105年的叶云天在城郊重现,泛黄的日记被送到他手中。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那摊化作纸纹的血渍,和血渍下若隐若现的“叶云天”,他浑身剧震——原来在他跨越星海的旅途中,他的月亮早已在两年守望里,燃尽自己,将思念刻进了生命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