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梅友乾探了下傅稹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赶紧去抓药!”梅友乾边写方子,边骂道,“这要不是我刚巧来,就你们这样照顾,他不得烧成傻子?”
和顺怼道:“那我们也不是傻子,天亮了自然要来喊爷起来吃饭!”
“你侍主不利,你还有理?”梅友乾嚷嚷道。
和顺气愤道:“你才最没理!要不是为了帮你,至于闹成这样吗?”
“够了!别吵了!还嫌不够乱吗?”万象低斥一声,示意两人往床榻去看。
不知什么时候,傅稹已经翻了个身,他正伸手拉下床幔,俨然已经清醒。
和顺捏着药方子,瞪了梅友乾一眼,气鼓鼓地走了。
梅友乾走至榻沿。
“司蕴……”
刚启唇,就被傅稹打断:“别提她,提她你就滚!”
“……”
梅友乾愕然,不提司蕴,无话可说,想滚了,但想了想,还是继续开口问:“是不是因为你与我姐,被她知道了?”
“不知道!你问她去!滚出去!”傅稹气力虚浮,显然病得不轻。
梅友乾叹息一声,转身离开。
…
临近春闱,大街小巷,各大茶楼,戏院,客栈到处都能看见进京赶考的举子。
杨楼街尤为热闹。
云来客栈,座无虚席。
司蕴抬脚步入,彭娘子赶忙迎上去招呼。
“随我来,公主已等你多时了!”
说话间,彭娘子忍不住拿眼打量着司蕴,笑嗔道:“要不是与你熟识,简直不敢认!”
“彭娘子总爱拿我打趣!”司蕴浅笑嫣然。
“我看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儿个是好日子,听说你去官府销了奴籍,改商籍了?”
彭娘子从柳启东那,听说了关于司蕴赎卖身契的事,对司蕴生了些怜惜。
司蕴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分开了好!成国公府不干人事!就凭你,还怕找不到更好的?”彭娘子大方笑道,“今日我请客!恭祝你脱离奴籍,日后我们一起做生意!”
“好!”司蕴展颜一笑。
这一笑,犹如春风拂面,彭娘子看得出了神。
以往司蕴总是一副灰扑扑的丫鬟模样,就已经足以美到让人一见倾心。
如今脸上涂抹着清淡的胭脂,身上着鲜亮的衣裳,一副未嫁姑娘的装束。
走起路来,极为亮眼,一时间吸走客栈内大多数人的目光。
二楼雅间。
听到门“吱呀”一声,嘉飞公主和谢静姝回眸去看,皆是微微怔愣住。
“你打扮起来,倒更为明艳动人!”谢静姝笑赞一句。
彭娘子笑着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方才一些外地来的举子,跟没见过世面一样盯着司蕴瞧,还拉着小二问是谁家姑娘呢!”
话落,彭娘子便转身离开,关上了雅间的门。
“你……”嘉飞公主轻蹙眉头,想说司蕴应该梳妇人发髻,但管她呢?傅稹都管不着!
嘉飞公主改口问道:“怎么不多歇几日?”
司蕴小产,知道的人并不多,嘉飞公主就是其中一个。
主要梅友乾快急疯了,他日日跑司宅和成国公府,日日吃闭门羹,他实在没法子了,求到了嘉飞公主面前。
出了这么大的事,嘉飞公主自然坐不住。
“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歇了十几日,在屋里待得快发霉了!公主相邀,可不敢不来!”司蕴坐下后,先饮了一口茶,面上总带着微末的笑意。
“多吃些菜!”谢静姝夹了些肉和鱼放进司蕴的碗里,“彭娘子说,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对对对!”嘉飞公主笑着夹了几筷子。
司蕴看着面前像小山一样的饭碗,无奈地笑:“你们把我当猪养吗?有什么话直说吧!”
嘉飞公主和谢静姝对视一眼,二人激烈地眼神交流。
谢静姝迟疑了一下,先开口道:“其实正月初一那日,我正巧在宫中碰见傅稹,我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你签卖身契的事,还将他骂了一顿!”
司蕴边埋头吃东西,边笑着点头,礼貌地示意她在认真听。
“傅稹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他知道后马上就去找二夫人要回了你的卖身契,所以这件事你可能错怪他了!”谢静姝越说越没底气。
司蕴光顾着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谢静姝无奈地瞥向嘉飞公主。
“你说句话呀!有误会就解开,哪里说走就走?无缘无故跑了个妾室,傅稹的脸往哪儿搁?”嘉飞公主推了推司蕴。
司蕴吞下嘴里的吃食,低叹一声:“公主,如果不是他联合梅友乾骗我,说他命不久矣,我不会做妾的!”
“梅友乾说,傅稹真的病得不轻!”嘉飞公主很是焦急,她还没去看过傅稹,只听梅友乾提了几句。
傅稹倔得要命,病得半死,还不肯吃药,靠身体硬撑。
撑得过就活,撑不过就死!
“他上次也说傅稹活不过三十岁!”司蕴不以为然,梅友乾在她这已无信用可言。
梅友乾就是一个为一己之私,滥用医术的小人。
“这回是真的!整个太医院都去看了,说是旧疾复发,心脉受损!太医也说活不过三十岁!”谢静姝插话道。
“我今日约你来,就是要带你去看看他!”嘉飞公主看司蕴停了筷子,一把将司蕴拽起来,往门外带。
司蕴甩开嘉飞公主的手,皱眉道:“公主!命都得自己活!别人帮不了他!我更帮不了,没必要去看了!”
“就去看一眼,都不愿意?”嘉飞公主生气了,“你当真如此绝情?”
“公主为何如此逼我?我离开成国公府,离开傅稹,公主不是应该高兴吗?”司蕴反唇相讥。
嘉飞公主怒斥道:“我不高兴!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们在一起时,我有说什么吗?我不是让你好好照顾他吗?”
为缓解紧张的气氛,谢静姝赶紧开口问:“你们真的没可能了吗?”
“我把最恶毒的话都说了,我和傅稹,覆水难收!不如好聚好散!”
说完,司蕴福身行礼,转身离去。
“司蕴……”嘉飞公主还想说什么,被谢静姝制止。
“拉我干什么?她心真狠啊!一点情面不讲!只顾自己,去看看怎么了?好歹主仆一场……”
嘉飞公主厉声数落,随着司蕴远去,渐渐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