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灯不停闪烁，频率愈发急促。
虞芫与燕归时双目相对，久久没有动作。
他看出来虞芫不敢接，对视的过程与其说是互相试探不如说是拖延时间。
燕归时扯了扯唇角就要说出难听的话，讥讽虞芫对燕去晚虚情假意的同时，也是将刃的另一端捅向自己。
但他还没出声，虞芫就忽然动了。
她抢先一步做出选择，把燕去晚的视频给接通了。
屏幕对准了她自己，燕归时看不到画面里燕去晚的表情，但他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抱怨。
“你还在路上吗？”
虞芫目光瞥向燕归时。
在两人共同出现时，虞芫把视线投向他这件事足以让他消掉一半的火气。
他觉得这是一次不为人知但确实的胜利。
哈……
燕去晚也有为他让步的时候。
被实时监控的数值又往上跳了一段。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亲密值涨了就是好事，统统看着离复刻线更近一步的亲密值激动不已。
它向虞芫报喜道：宿主，又得三分！！
虞芫也觉得意外。
她挑了下眉，从燕归时眉头和嘴角的弧度分辨出他的严厉尖刻已淡了不少，虽然还是臭脸，但已经不是随时翻脸的程度了。
至于原因嘛……
虞芫看向屏幕上面色难看的燕去晚。
他已经从她背后的装饰摆设看出来她此刻的所在地。
“你在哪里。”
句式是疑问句，但语气不是。
虞芫看他脸色阴沉下去，眼眶里的一点黑色跟鬼火一样晃荡，想动怒，但又不想在敌手面前失态，因此格外隐忍。
这就是虞芫想要的。
陶乌、姜淉、王铁牛、褚然、燕归时，还有柳叶青、葛番、苗珐……
每一个人就是一道横亘于他俩之间的裂缝。
她的哄骗只是涂在表面上一戳即破的薄纸，如果他不能学会包容，那她就只能在他大闹之前做好切割了。
也是没办法。
平衡就是这样，一旦有一端保持不住，就会发生连锁反应。
她不想应对崩盘的局面。
她原本想的是可以让姜淉当燕去晚的磨刀石，现在看来还是燕归时合适。
两兄弟积怨已久，无论发生什么都有一半往日仇怨的影子，也能削减掉她在其中的分量，让她可以少些麻烦。
虞芫定好主意之后，要说什么就变得很容易了。
她答道：“我在燕副部这里。”
燕去晚闻言后不吭声了。
燕归时则差点笑了出来，他的讥诮讽刺全部没有了，统统兴奋地大喊道：又是三分！！！
事情发展不在他预料内。
他以为虞芫会说她是怎么被劫持过来，怎么个不情愿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她居然把过程都隐掉了。
他真想看看燕去晚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他把目光转投到光屏背面的白板上，在思考要是他走到屏幕正面，燕去晚会气成什么样子。
然而用不着他走过去，燕去晚再次开口的语气已足够他看笑话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
没有追责，他不敢追责。
他平静平稳没有波澜，可每一个字的吐音都是强压嫉妒的隐忍和苦涩喑哑的哀求。
“抱歉，今晚不行了。”
虞芫流露出一些恰到好处的歉意。
燕去晚听出了她话语里的不容协商，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彻底没了托靠，他面容有一瞬的扭曲，眼珠子瞪得极大，面色相当可怖。
“为什么？”
他现在极度后悔自己闹脾气没有回虞芫消息。
她向来很守信。
可这一次的约聚没有达成双方协同，他没有做回应，铁链的卡扣就没有被拴牢。
所以她半途改道了，她以为他没有看到消息。
燕去晚脑子乱得很，不停在为现在的难堪局面找借口。
思绪混乱让他只能愣愣地看着虞芫开口，其实一句话也没听进去，他游神到躯体几乎成为一具空壳。
直到燕归时堂而皇之出现在虞芫身侧。
滔天怒火将他的神智拉拽回来。
他耳边一阵尖锐嗡鸣，燕归时扬起的嘴角在他眼中跟淬毒的刀刃一样，他握紧双拳浑身发抖，杀意在眼底漫开。
燕归时笑得阳光灿烂，对他赤红的双眼没有丝毫惧怕。
无非就是你死我活。
他们又不是第一天这样痛恨对方了。
虞芫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毫无察觉一般，她仍旧浅浅笑着，跟燕去晚挥了挥手告别。
“监察官也早点休息吧，我下次再去找你。”
说完她就把视频挂了。
对面燕去晚的脸色最后定格在慌张，可图像消失得太快，他并没能把话说出来。
燕归时完全不气了，他觉得此生最正确的决定就是今夜将虞芫半路劫过来。
不然他去哪里看燕去晚这么滑稽招笑的表演。
统统激动至极大喊道：宿主复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