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未褪尽,办公室的灯已亮了整晚。林海阳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文件,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窗外,港口的轮廓在微光中若隐若现,吊机如静立的哨兵,缓缓移动着臂膀。他没有回头,只是将文件翻到第二页——那是技侦组刚刚提交的初步报告:张立伟的后台登录记录与多起异常数据调用高度重合,最后一次操作时间,正是“舆论战”脚本准备推送前的三小时。
他合上文件,走向办公桌。电话尚未挂断,听筒里传来国安联络员的声音:“我们截获了一条加密流量,源头不在政务系统,而在市内几家娱乐场所的无线网络节点。内容……是境外黄色网站的本地缓存分发点。”
林海阳坐了下来,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叩。
“定位到了?”
“三处场所,集中在城东工业区边缘。营业执照登记为KtV和电竞馆,但夜间客流与申报经营范围严重不符。更关键的是,这些场所的wi-Fi信号被改装过,具备自动跳转和内容推送功能,用户一旦连接,就会在后台静默下载特定视频包。”
他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桌角的平板上。屏幕上正显示着一张热力图,红点密集地分布在几个街区。那是近期异常网络流量的聚集区,与警方此前掌握的涉黄举报点高度重合。
“不是偶然传播,是节点式渗透。”他低声说。
电话那头顿了顿:“我们比对了服务器Ip跳转路径,最终指向一个注册在米国弗吉尼亚的cdN加速网络。但真正的控制端,可能在东南亚。更麻烦的是,这些视频内容经过算法分级,针对不同年龄段推送不同强度的诱导信息,尤其是18到25岁的用户群体。”
林海阳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记号笔,在“舆论战”下方划出一条新线,写下三个字:奶头乐。
“他们不想炸毁港口,也不想瘫痪系统。”他背对着电话,“他们想让年轻人自己放弃思考。”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你确认?”
“不转型是风险,但被腐蚀才是毁灭。”他转身,目光冷峻,“准备行动。公安主攻线下场所,国安负责网络溯源,我要在二十四小时内,看到这些节点被物理切断。”
清晨六点,第一波突击开始。
警车没有鸣笛,七辆黑色SUV无声驶入工业区,在距离目标场所三百米外分散停靠。特警小组穿戴战术背心,手持破门锤与信号屏蔽器,分三路包抄。林海阳坐在指挥车中,面前是六块实时画面——无人机、执法记录仪、店内监控,三重视角同步接入。
“一号点,准备就绪。”
“二号点,网络已隔离。”
“三号点,发现隐藏服务器机柜,正在断电。”
他点头,按下通讯键:“行动。”
破门声几乎同时响起。烟雾弹滚入大厅,灯光骤灭,应急广播被远程切断。画面中,人群惊叫四散,而执法队员直扑后台与配电间。一名技术人员在机房角落试图拔出硬盘,被当场控制,手中U盘尚未脱离接口。
林海阳放大画面,看清了U盘标签上的字符:tL-09。
“记下这个编号。”他低声吩咐,“所有存储设备,原地封存,送国安实验室。”
与此同时,网安小组已切入本地服务器核心。数据显示,这些场所的wi-Fi系统被植入了一套名为“Flowpush”的自动分发程序,能根据连接设备的型号、系统版本、甚至浏览器历史,精准推送定制化色情内容。更令人警惕的是,程序内嵌了社交裂变模块——用户观看超过两分钟,便会自动生成一条伪装成“朋友推荐”的链接,发送至其通讯录中最活跃的三个联系人。
“这不是传播,是传染。”技术人员喃喃道。
林海阳盯着数据流,忽然注意到一组异常日志:每晚十点,系统会自动向一个境外地址发送加密报告,内容包括“当日触达人数”“平均停留时长”“二次传播率”。
“他们在做用户画像。”他眼神一凛,“这不是犯罪团伙,是行为实验。”
上午九点,三处场所全部控制。现场查获改装路由器二十三台、隐藏服务器五套、存储硬盘十七块。执法队员在一家KtV的夹层墙体内,发现了一本黑色笔记本,封面无字,内页记录着一串串代码与代号:“星流”“夜莺”“第五众队”,以及一组时间表——下周起,计划将分发范围扩展至十所高校周边网吧。
林海阳接过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一行手写备注映入眼帘:
“tL系列节点运行稳定,奶头乐计划phase 2可如期推进。”
他将笔记本递给国安人员,声音低沉:“查‘tL’是什么意思。”
“可能是‘跳板’(tiaoban Link)的缩写,也可能是项目代号。”对方快速记录,“但‘奶头乐’这个词……我们在一份十年前的米国智库备忘录里见过。原文是‘bread and circuses for the digital Age’,主张通过娱乐化内容消解目标国家青年的批判意识,使其沉迷感官刺激,丧失奋斗意愿。”
林海阳冷笑一声:“他们管这叫战略?”
“更可怕的是,这套系统已经在东南亚、南美试运行过。在越南胡志明市,一个类似网络导致某技术学院学生挂科率上升47%;在巴西里约,青少年犯罪中因网络诱导引发的性侵案件增加了三成。”
林海阳站起身,走向指挥台:“把所有证据打包,我要见市局、网信办、教育局负责人。今天中午前,发布全市净网令。”
中午十二点,联合指挥部成立。林海阳主持会议,身后大屏滚动播放查获的证据片段:自动推送的色情链接、伪造的社交推荐、后台记录的“用户成瘾指数”分析报告。
“这不是黄赌毒,是精神殖民。”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他们不要我们的土地,他们要我们的未来。”
会议决定:全市范围内开展“净网破毒”专项行动,重点清查娱乐场所、网吧、电竞酒店的无线网络系统;教育局立即向全市高校发布网络安全警示,启用校园网内容过滤系统;公安对已掌握的“tL”系列节点进行逆向追踪,顺藤摸瓜,彻查资金与人员链条。
行动持续四十八小时。
警方在城南一处废弃物流站内,查获第二代分发基站,设备上贴有英文标签:“made in texas”。国安通过mAc地址比对,发现至少十二个同类节点曾接入市内连锁网吧系统,而这些网吧的网络维护,均由同一家名为“迅联科技”的外包公司负责。
公司法人代表在试图乘高铁离境时被拦截。审讯室内,面对硬盘中的代码比对结果与资金流水,他很快交代:公司三年前被一家境外基金控股,实际控制人从未露面,所有技术指令均通过加密邮件下达,报酬以虚拟货币结算。
“我们只负责安装和维护。”他低头说,“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你们装的不是路由器,是精神鸦片?”林海阳站在单向玻璃后,听着供述,冷冷开口。
技术人员此时传来突破性进展:从 seized 的服务器中恢复出一份完整架构图,显示该网络隶属于一个名为“project Nipple”的全球计划,总部服务器位于米国北卡罗来纳,下设亚洲、南美、非洲三个区域分支,每个分支负责不同国家的“用户驯化”实验。而余杭市,被标注为“高潜力试点城市”,因其青年科技从业者密集,被视为“理想改造样本”。
“他们想让我们自己停下脚步。”林海阳看着架构图,久久未语。
当晚八点,最后一处隐藏节点被物理拆除。全市共查封非法网络分发点四十一处,抓获涉案人员六十七人,切断境外控制链路十三条。网信办发布公告,永久封禁二百余个关联账号与网站,三家境外平台因持续推送违法内容被依法屏蔽。
林海阳回到办公室时,已是深夜。
桌上放着一份国安的最终报告:“奶头乐”计划在龙国的执行链条已被斩断,主要技术人员与资金通道暴露,境外主控端已停止活动。
他翻开报告,看到附录中一张截图:某个暗网论坛的讨论帖,标题为“china pilot Failed”,发帖时间是三小时前,内容只有一行字:
“the host is too alert. Abort and reset.”
他合上文件,走到窗前。
港口灯火依旧,无人吊机在夜色中平稳运行,集装箱层层叠叠,像一座座沉默的堡垒。远处,一艘新船正缓缓靠岸,船身漆着“余杭智造”四个大字,在探照灯下清晰可见。
他拿起内线电话,拨通网安中心。
“所有tL系列节点的原始代码,提取出来了吗?”
“正在解析,初步发现内嵌了行为诱导模型,能根据用户反应动态调整内容强度。”
“把代码备份一份,存入‘天网-港口’系统最深层数据库。”他顿了顿,“命名:‘净网一号’。”
电话挂断,他转身走向档案柜,抽出一份新的登记表。指尖缓缓滑过一排名字,停在其中一个——
“陈志明,迅联科技技术员,上周曾进入三所高校进行‘网络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