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瓷说完,不顾周边人诧异的目光,拽住孟祈玉的手腕往外走。
孟祈玉满脸惊慌,但也知道在宴上不能大声喧哗,只能默默地跟在身后。
待出了大殿,来到空旷角落处,宋轻瓷才放开了她,冷声开口。
“你们在搞什么名堂?”
孟祈玉神色惊慌,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左顾右盼。
“没,没有,我,我刚刚是无心之失。”
宋轻瓷笑了:“无心之失?你这无心也太刻意了些。”
“你若不说,我便去告诉太子殿下,你应该知道他的手段。”
“他能让你在余州城待不下去,也能让你在京城待不下去。”
在余州时,让全城男子带着她的私人信物上门求娶,其实是她让人做的,但栽到萧允头上,更能让孟祈玉害怕,所以她栽赃得毫不犹豫。
果然,听了这话,孟祈玉身子一抖,随即惨白着脸说道。
“她,她们让我把酒倒你身上,让你离开宫殿出来收拾。否,否则就让我去给永,永安王做妾。”
她刚刚在殿上看到永安王了,虽然他身份高贵,看着也和善,但他长得那么富态,年纪也比她父亲还大,听萧珏说他还喜好娈童,喜好折磨人。
她才不要嫁给这样的男人做妾。
宋轻瓷眯了眯眼。
她就知道,那两人现在联合在一起,绝对不会安生。
“把我引出大殿,然后呢?”
孟祈玉摇头:“她,她们没说,我,我也不敢问。”
她也不想问,她们肯定想做坏事,她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宋轻瓷看了眼孟祈玉,她的脸色已白得像纸,身体也在不停打颤,显然是吓坏了。
这跟记忆里那个嚣张跋扈的少女,真是判若两人。
又想到孟祈的下场,她轻叹一声。
孟家这一儿一女,大儿子被净身断了仕途,小女儿名声尽毁成为他人棋子,也是够惨的。
孟家算是完了。
她朝孟祈玉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孟祈玉不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宋轻瓷:“你不罚我?”
宋轻瓷眉眼淡漠:“你已经够惨了,我罚你做什么。”
以萧珏的性子,若是她的目的没达成,她肯定会迁怒孟祈玉。
孟祈玉最终兴许还是得给永安王做妾,但她不会插手。
对于孟祈玉,她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雪中送炭。
孟祈玉颤着身子离开了。
宋轻瓷若无其事地回到东宫,叫人送来热水,准备洗漱。
她脱去了衣服,进了浴桶。
果然,没过多久,窗户被戳开了一个洞,随后一股迷烟透了进来。
宋轻瓷捂住口鼻,与角落里守着的檀云对视一眼。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进来,看那身形和穿着,像是个侍卫。
宋轻瓷心下烦不胜烦。
又是这一招。
从余州到京城,大家都爱在女子名节上做文章。
转念一想,这招虽常见,胜算却高。
只要她与陌生男子共处一室,只要被看了身子,只要身体有了接触,大家就能把她钉上耻辱柱。
她看着那个侍卫,冷声问:“你是谁?”
那人似是没想到她还醒着,吓了一跳,随即壮了壮胆子,直接扑了上来。
宋轻瓷在浴桶中站了起来,从袖中抽出匕首,对准了那个侍卫。
“你知道太子殿下对我的在意程度吧,你要过来我就当场自尽,让太子殿下诛你九族为我报仇。”
那侍卫愣了一下。
浴桶中的宋轻瓷衣着完整,压根不像在沐浴,倒像是在等人。
但看她只是个弱女子,他心头疑虑很快消去,依然往前走着。
宋轻瓷手上的匕首已经按上了脖子。
侍卫脸色变了变,还是上前,抓住浴桶壁,伸出手想抓宋轻瓷手里的刀。
正在这时,身后一道劲风袭来,那侍卫吓了一跳,赶紧回头,伸手抓住了一个瓷枕。
瓷枕之后,是凳子,是茶盅,是砚台。
那侍卫边挡边接,心下怒意顿起,正想上前将人结果,这时宋轻瓷忽然从浴桶抽出一根木棍,重重击上了他的后脑。
那侍卫只觉大脑嗡嗡直响,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却仍然坚持着去抓宋轻瓷。
宋轻瓷惊叫一声,扔下了手中木棍,然后扯下屏风上挂着的衣物,直往外跑去。
她声音不小,殿中却没有宫人出来,想来是被调开了,当然也有可能是故意装没听见。
这时候,她应该往宫门跑,因为外面不时有禁军巡守,她遇见了禁军,才更好求助。
但她没有,她跑向了萧允的书房,进到书房门口才停下。
然后,她将刚抓的外套裹在了湿衣之上,回过头看着那侍卫,大声叫起来。
“来人啊,有刺客,抓刺客啊,刺客在太子书房里……”
那侍卫一惊,随即脸上怒意勃发,朝着宋轻瓷扑了上来。
然而他刚被击中了后脑,此刻神智已然有些不清,行动迟缓,被宋轻瓷轻巧地闪开。
她边闪边喊:“抓刺客啊,刺客想杀人灭口……”
很快,外面响起了一阵骚乱声,随即冲进来一大批侍卫。
她在心下冷笑一声。
真是好歹毒的计划。
她刚若是在殿内被这侍卫侮辱,她名声毁了。
她若是衣衫不整逃出来,被宫门外这批侍卫看见,她名声也毁了。
侍卫首领姜恒看到晕在太子书房门口的侍卫,又看到宋轻瓷,头都大了。
他赶紧让人上前将侍卫制伏,吩咐人去请太子回来,然后询问起了情况。
宋轻瓷指着地上被制住的刺客,冷声说道。
“我方才在宴会上被酒淋湿,想着回来洗漱,没想到刚进殿门,就看到这侍卫鬼鬼祟祟出现在太子书房门口,他定是想刺杀太子。”
姜恒眉头微跳。
“可太子殿下现正在参加婚宴,并不在东宫。”
宋轻瓷冷笑:“我原也在参加婚宴,现在不也在东宫么?”
“这人若不是想刺杀太子,便是想入太子书房偷窃。太子书房是禁地,里面放的都是国家机密,这人定然心怀不轨。”
那侍卫没想到自己会被扣上刺杀太子,盗取国家机密的罪名,愣了一下后,挣扎着辩驳起来。
“你胡说,明明是你约我来殿中幽会,我手上还有你给我的纸条。”
他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果真写了亥时约见的字样。
随后,他又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那帕上绣着一丛翠竹,看起来十分精致。
“这是宋姑娘亲手所绣的手帕,我名叫峻竹,这帕上翠竹寓意我的名字。这帕子下方,还有一个瓷字,正是宋姑娘的绣品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