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道捻着胡须,眼神深邃:“杀人?不过是这霸道之气最粗浅的用法。”
他指了指李开的手腕,语气郑重:“你这气,至阳至刚,蕴含着生生不息的力道。”
“寻常人若是中了剧毒、伤了根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你将这气缓缓渡过去,再辅以针灸引导,便可驱散阴邪,修复筋骨,说是‘活死人,肉白骨’,也不算夸张。”
李开猛地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气还能救人?”
他从小只知道这道气能让自己打架更厉害、受伤好得更快,从未想过竟有起死回生之效。
想起那些在战乱中受伤的弟兄,想起辽东州被高丽兵残害的百姓,他心中顿时燃起一股热望。
“老丈!”
李开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秦老道按住。
“您说的是真的?这气真能救那些重伤的人?”
他眼神急切,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求您教我!教我怎么用这气救人,怎么用针灸引导!”
秦老道看着他眼中的恳切,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你能有这份心,难得。”
他站起身,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长条形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排列着数十根银针,长短粗细各不相同,在阳光下泛着银光。
“针灸之术,讲究‘通经脉、调气血’。”
秦老道拿起一根银针,指尖灵活地转动着。
“你体内的霸道之气就像一团烈火,直接灌进病人体内,只会灼伤经脉。但若用银针找准穴位,引导气脉流转,这烈火就能变成暖炉,滋养脏腑。”
他坐在床边,先在李开的手臂上比划着:“你看,这是‘曲池穴’,主疏风解表;这是‘内关穴’,能宽胸理气……每一针下去,都要配合气息的吐纳,急则猛,缓则柔,全看病人的虚实。”
李开听得聚精会神,连身上的伤痛都忘了。
他看着那些细小的银针,突然觉得比战场上的刀枪还要玄妙。
“老丈,我学得会吗?”
他有些忐忑。
打架杀人他在行,这般精细的活计,却从未试过。
“你有霸王气护体,对气息的感知比常人敏锐百倍,怎么会学不会?”
秦老道将木盒推到他面前:“从今天起,我教你认穴位、练手法。你每日运转流云心法,试着用意念引导霸道之气,配合银针起落。不出半月,定能入门。”
李开看着木盒里的银针,又看了看秦老道温和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郑重地拿起一根银针,指尖微微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杀人的霸王气,能变成救人的暖流。
或许,这才是这道气真正的用处。
李开握着银针的手微微收紧,眼中满是激动。
他正要说话,却见秦老道摆了摆手,眼神里带着几分狡黠:“不过,老夫的针灸术,可不能白教。”
李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道:“老丈有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绝不推辞!”
秦老道抚着胡须,慢悠悠地说:“老夫一生漂泊,只有丫丫一个孙女。如今见你根骨奇佳,心性也纯良,倒是个可塑之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李开脸上。
“若你愿认我为师父,这针灸术,还有老夫毕生所学的医理、武学心得,都可传你。”
李开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秦老道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认师?
这可不是小事。
但看着秦老道眼中的真诚,想起对方的救命之恩,想起那即将传授的针灸术,他心中再无犹豫。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李开挣扎着想要下床磕头,却被秦老道按住。
秦老道笑道:“你伤势未愈,不必多礼。心意到了就行。”
一旁的丫丫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粗瓷茶杯,里面盛着刚沏好的热茶,小心翼翼地递到李开面前:“大哥哥,拜师要敬茶的。”
李开接过茶杯,双手捧着,对着秦老道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师父,弟子李开,敬您一杯。”
秦老道接过茶杯,一饮而尽,随即哈哈大笑:“好!好!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秦某人的关门弟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线装古籍,封面上写着“金针秘要”四个字,递到李开手中:“这是老夫毕生钻研的针灸心得,你先看着,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李开捧着那本沉甸甸的古籍,只觉得手中的分量千钧重。
这不仅是医术,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多谢师父!”
秦老道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养伤,好好看书。等你能下床了,我再教你扎针的手法。记住,医道如武道,既要精准狠辣,也要心怀慈悲。你的霸王气能杀人,更能救人,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
李开重重点头,将这句话刻在心底。
接下来的半个月,清溪谷的茅草屋里,总能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李开半靠在床头,手里捧着《金针秘要》,指尖在书页上反复摩挲,嘴里念念有词:“百会穴,头顶正中线与两耳尖连线交点……主治头痛、昏迷……”
窗外,秦老道带着丫丫在溪边采药,偶尔回头望一眼茅草屋,嘴角会勾起一抹欣慰的笑。
起初,李开连最基本的穴位都记不住。
人体三百六十穴,各有主治,各有深浅,稍一混淆就可能酿成大错。
他索性在自己身上做标记,用炭笔在手臂、胸口画出经络图,对着太阳反复比对,常常看到深夜。
秦老道从不催促,只在他卡壳时提点一句:“穴位如兵位,记住了不算本事,能用针‘点’活它,才是真功夫。”
待李开把穴位记熟,秦老道便开始教他运针。
第一根针扎下去时,李开的手抖得像筛糠。
银针虽细,却要精准地刺入“合谷穴”,还要配合流云心法引导霸道之气。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指尖的银针缓缓落下,偏了。
“重来。”
秦老道语气平静。
第二针,又深了。
第三针,角度错了。
一连扎了几十针,李开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虎口也酸得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