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最新款的华为手机在实木书桌上跳着机械舞，屏幕上的“周扒皮”三个字随着震动左右摇晃，徐华慵懒地翻了个身，眯着眼睛看着来电显示，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她故意等到第七次震动才慢悠悠地按下接听键，瞬间切换成甜得发腻的童声：“喂~周叔叔早上好呀~我们小朋友还没睡醒呢~”
“装！继续装！”电话那头传来周华气急败坏的吼声，伴随着\"砰\"的一声拍桌子的巨响，“上个月签合同的时候，是谁翘着二郎腿说‘叫徐总，否则免谈’的？半个月前装董姨声音骗我！现在跟我装什么小白兔？”
徐华把手机调成免提，随手扔在床头，一边慢条斯理地系着校服领结，一边用专业的播音腔说道：“周总，《未成年人保护法》第十六条第三款明确规定，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招用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
“停停停！”周华的声音瞬间软了八度，带着明显的讨好，“咱们这是合作！战略合作！平等的商业伙伴关系！再说了，你自己就是老板，自己给自己赚钱能叫雇？”他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对了，你上次要的1973年柏林爱乐乐团现场版黑胶，我托人从……”
“呵，”徐华冷笑一声，从床上滑下来，赤脚走向迷你冰箱，“上次用pS5骗我写歌，结果收到个开机音乐是《鸭你太美》的山寨机？周总的商业信誉真是令人感动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尴尬的咳嗽声。“这次绝对真品！”周华急得方言都冒出来了，“哥给你整原装进口带发票的！要是假的我把公司招牌吃了！”
徐华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鲜牛奶，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行啊，不过我有个条件——让张叔用美声唱法录《爱如火》当demo。”她眯起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山寨机是谁的主意。”
“哐当——”电话那头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成……成交！”周华的声音明显在发抖，接着传来一阵纸张翻动的沙沙声，“那个，十一国庆献礼项目……”
“又写成《黄河大合唱》2.0了？”徐华走到书桌前，随手翻开今天的课本。
“这次真不怪我！”周华的声音突然拔高了八度，带着明显的委屈，“评审委员会那帮老头子非要‘体现新时代少年儿童的精神风貌’，老张写的曲子活像军训进行曲！”
徐华叼着吸管，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页：“周总，我开学才初二。”
“莫扎他六岁就……”周华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说错话，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咳咳……那个……”
\"一周。\"就在周华以为她说完了的时候，徐华突然又补充说道：“不过我真没想到，在你心里我已经跟那样的人物同等级别了！”
“啊？”
“demo一周后发你。”她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手腕一翻，空牛奶盒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落入三米外的垃圾桶。
“砰！”徐华一脚踹开隔壁卧室的房门，巨大的声响让床上的“蚕蛹”明显抖了一下。她大步走到窗前，“唰”地拉开窗帘，盛夏的阳光瞬间灌满整个房间。
“徐文！再不起来我就用你的游戏账号给那个叫‘小甜心’的主播刷十个火箭！”徐华双手叉腰站在床前，声音里带着恶魔般的愉悦。
被子里传来闷闷的抗议声：“这才几点……”
“七点二十。”徐华一把掀开空调被，露出里面蜷缩成虾米的徐文，“校长特意交代，今天开学典礼，你是新生代表发言。”
徐文顶着鸡窝般的乱发，眯着眼睛在床头摸索眼镜：“当初是谁信誓旦旦说转学来五中就能天天睡到自然醒的？”
“这你也信？”徐华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面不改色地把熨好的校服扔到他头边，“就像你说‘只要不跳级什么都听我的’一样。”
徐文戴眼镜的动作突然顿住，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警觉：“等等，为什么我是新生代表？”
“因为我跟校长说，”徐华突然露出天使般的微笑，声音也变得甜腻起来，“‘我哥即兴演讲特别棒，上次家长会他临时发言把班主任都感动哭了’。”
徐文戴好眼镜，面无表情地说：“我谢谢你全家。”
“不客气，”徐华核善一笑，“毕竟我们同一个全家。”她晃了晃手机，“对了，校长刚发消息，你的新生发言要上学习强国直播，还有弹幕互动功能哦~”
“什么？！”徐文瞬间清醒，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安啦~”徐华拍拍他的肩膀，晃了晃手机，“我的手机给你当提词器~保证你不会在全国人民面前出丑。”
此刻的市第五中学门口，秃顶的校长正带着一队学生会成员严阵以待。
当看到徐华拖着徐文走来，严肃的校长上演一秒换脸，立刻热情地挥手：“徐华同学！徐文同学！欢迎加入市五中！”
徐华面无表情地看着校门口两排举着“欢迎学霸兄妹”横幅的学生会成员，冷冷地说：“校长，您这是……在搞粉丝见面会？”
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干笑道：“这不是显得隆重嘛！来来来，先拍个照！”说着就要拉兄妹俩去校门口的巨型展板前。
学生会成员们齐声喊道：“欢迎学霸兄妹！五中因你们更精彩！”
徐文小声对徐华说：“……我现在退学还来得及吗？”
徐华露出甜美的微笑：“晚了，你的照片已经在学校官网首页了。”
“什么时候的事？！”徐文瞪大眼睛。
“昨晚，”徐华淡定地说，“我亲手p的图，还帮你修了修黑眼圈。”
校长兴奋地插话：“对对对！我们还做了易拉宝，放在校门口展示！”
徐文转头看向校门口，只见一个两米高的易拉宝上，自己的脸被放大到夸张的程度，下面还配着金光闪闪的大字：“热烈欢迎全市小升初联考状元得主徐文同学！”他瞬间石化在原地。
校长搓着手凑过来：“徐文同学！市电视台想做个专访……诶徐华同学别走啊！你这个全市辩论赛冠军也可以发发言嘛……”
徐华一把将哥哥往前推：“找当事人。”然后对校长神秘地眨眨眼：“我哥比较上镜，而且……”她压低声音，“在在乎的人面前演讲，他一定会表现的十分出色。”
校长恍然大悟地点头，徐文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搐。
深夜十一点，别墅地下室的简易录音棚里依然亮着灯。
徐文皱着眉头盯着平板电脑上的乐谱：“这段旋律为什么要用五声调式？明明可以用更丰富的和声……”
“因为评审委员会平均年龄58岁。”徐华头也不抬地调试着合成器，“改成这样，副歌部分你唱和声。”
“等等，这个‘少年自有少年狂’的转音……”
“要不你来？”徐华突然把耳机塞进他耳朵，“听听你刚才录的原版？”
徐文听完后沉默了三秒，缓缓摘下耳机：“……还是按你的来。”
凌晨三点，徐华终于按下保存键，转头发现哥哥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外套，却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嘟囔：“……下次不能接这种活了……”
“最后一次。”徐华小声应道，电脑屏幕的蓝光映着她狡黠的笑容，“等拿到报酬，就够买你看了三个月的那台星特朗天文望远镜了。”
睡梦中的徐文无意识地“嗯”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
开学典礼当天
徐文在后台不停地调整领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徐华抱着胳膊打量他：“紧张？”
“我宁愿再做十套‘学霸帮’最变态的竞赛题。”徐文扯松领带，“为什么新生代表要穿正装？”
徐华突然伸手帮他重新系好领带：“因为……”她露出恶魔般的微笑，“校长把你的发言稿发到教育局官网了，还@了省教育厅的官微。”
徐文的手指僵在半空：“……”
这时广播响起主持人的声音：“下面有请初一新生代表，现五中学神徐华的哥哥——徐文同学发言！”
“为什么是这个前缀，好羞耻！”徐文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站在原地，徐华在他背后轻轻一推：“去吧。”趁他踉跄上台时，又补了句：“对了，你暗恋的林小雨在第三排靠走道位置，今天涂了你送的那支唇膏。”
徐文的背影瞬间挺得笔直，连脚步都变得铿锵有力。
待徐文发言完毕，主持人走上台，激动地说：“下面请我们五中的学生代表徐华同学发言，欢迎新生！”
徐华从容地走上讲台，扫视了一圈台下稚嫩的新生面孔，停顿两秒后开口：“首先，欢迎各位来到五中。”她的声音平静而清晰，“其次，友情提示：作业别拖到最后一晚，否则你会体验到什么叫‘生死时速’。”
全班新生集体倒吸一口冷气，有几个已经开始瑟瑟发抖。
校长干笑着打圆场：“徐华同学真是……幽默哈！”
“另外，”徐华继续道，完全无视校长尴尬的表情，“食堂的糖醋排骨每周三限量供应，建议提前蹲守，周三上午第四节是体育课的班级有先天优势。”
新生们立刻疯狂记笔记，有几个还小声讨论起来：“我们班周三第四节是什么课？”
校长擦了擦额头的汗：“……徐华同学，要不你还是讲讲学习经验？”
徐华点点头：“行。”她环视礼堂，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的经验就是——别学我哥，他写作业能睡着。”
全班哄堂大笑，有几个新生笑得直拍桌子。
徐华满意地整理着自己的演讲稿，窗外，九月的阳光正好洒在“铜市第五中学”的烫金牌匾上，照得那五个字闪闪发亮。她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给周华发了条消息：“谱子好了，记得把黑胶和尾款一起送来。”
手机几乎立刻就震动起来：“小祖宗，你是我亲祖宗！”
徐华轻笑一声，锁上屏幕。
手机上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她真的涂了我送的唇膏？”
她摇摇头，低声说了句：“当然是……我也不知道了！笨蛋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