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在请报上给你一些助力,但....”春平太郎顿了顿,“现在皇协军对帝国还是很重要,做任何事都得三思。”
春平太郎看似给岩井英一一个忠告,其实是给他添一把火。
岩井英一自从儿子死后,理智已经基本丧失了。
黑市主人这样的存在他都敢惹,何况一个小小的皇协军11师。
“皇协军就是帝国的狗,现在够咬了主人一口,难道还要我忍着?”
岩井英一拿起那份文件,跟春平太郎点了点头,然后推门离开。
他已经忘了最开始来梅机关的目的,或者说他现在已经不关心黑市主人了。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为儿子报仇。
.......
数日后,湖南,日军占领区,皇协军第十一师驻地附近。
岩井英一派出的秘密核实小组效率极高。
他们以“补充兵员审查”和“军需物资核对”为名,利用岩井公馆和当地驻军的特殊渠道,很快便接触到了伪十一师内部一些中下层军官。
在威逼、利诱和酷刑的交织下,真相的碎片被拼凑起来。
岩井直也提议将伪军推上前线当炮灰,因而招致黄山岳等人怨恨,并在换防途中设伏将其杀害。
甚至有人提供了伏击地点的更详细描述,以及事后处理尸体的部分情况,与照片和报告高度吻合。
当这些带着血泪和恐惧的“证词”通过秘密电台传回上海时,岩井英一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熄灭。
剩下的,只有焚尽理智的复仇烈焰。
他不需要春平太郎的“情报助力”,甚至不再信任任何人。
他动用了自己最核心、最冷酷、也最擅长暗杀的一支“影子”小队。
这支小队独立于岩井公馆的常规行动体系,直接听命于他,曾在满洲、华北执行过无数次“湿活”。
命令只有一个:所有与岩井直也之死有直接关联,或可能知晓内情并构成潜在威胁的伪十一师军官及相关人员,格杀勿论,不惜一切代价。
行动代号:“父殇”。
影子小队由六人组成,领队代号“灰烬”。
他们化装成日军后勤监察官和随行人员,搭乘军用卡车抵达伪十一师在衡阳以北的一处临时驻地。
李宝琏和黄山岳都不在驻地。
因为伪军的战斗早就结束了,别说师长和团长了,就算是连长此刻也在长沙城内逍遥。
影子小队只能先在普通士兵当中打听。
很快一个叫韩三河的副营长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动手是这个韩三河带人动的手。
背后割喉,然后其他人轻机枪扫射,解决掉岩井直也的随从。
再然后迅速拖着岩井直也的尸体来到衡山脚下,伪装成游击队的手笔。
当天晚上,一封电文传回岩井英一手中。
看着手里的电文,岩井英一老泪纵横。
亲眼看到儿子死亡调查的结论,岩井英一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当天晚上,一封电文传到了湖南。
此时长衡战役已经结束,军部的关注点根本不在湖南,而是转往即将开战的广西。
韩三河和执行刺杀岩井直也的士兵全部被杀,黄山岳因为运气好躲过一劫,但妻儿老小全部被杀。
李宝琏则是连夜逃走,来到作战后勤办公室,把电话打到派遣军司令部,控诉岩井英一的暴行。
因为太明显了,死的都是对岩井直也动过手的相关人员。
“这么说,岩井直也确实是你们皇协军11师干的?”
岩井直也的死,派遣军司令部其实是只晓得,所以派遣军司令部的副官才会如此问。
“副官阁下,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现在韩三河和那批知情者都死了,他们还在追杀黄山岳团长。
还有我,也在他们的刺杀范围之内,请军部出面确保我们的安全。”
“好,我会将这个情况呈报给司令官.....”
挂断电话后,李宝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刻从后门离开。
就在他刚刚离开后不到10分钟,三人来到作战后勤办公室,扑了个空。
伪11师因为这档子事,陷入了混乱。
一场声势浩大的抗议活动开始了。
而派遣军司令坐不住了,一通电话打到了日本领事馆。
副领事得知这个情况后,迅速赶到岩井公馆。
“岩井英一,你要干什么?还嫌事情闹得不够大?现在是派遣军司令打电话给我,搞不好很快就要闹到天皇那里。”
岩井英一坐在办公桌后,脸色灰败,但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闯进来的副领事。
“闹大?”岩井英一的声音嘶哑,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诡异,“副领事阁下,我的儿子,帝国陆军中尉岩井直也,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死在我们养的狗嘴里!
被他们从背后割喉!像杀一只鸡一样!
你告诉我,什么叫闹大?”
他猛地站起身,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前倾:
“我是在清理门户!是在维护皇军的尊严!是在告诉所有那些两面三刀的皇协军,背叛的下场是什么!
派遣军司令部?
他们如果早一点重视,早一点彻查,我的直也怎么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现在他们倒来质问我?!”
副领事不由得后退了半步,但很快稳住心神,厉声道:
“岩井!你清醒一点!这里是上海!不是你的私人复仇场!
李宝琏是南京政府正式任命的师长,黄山岳是团长!
你现在搞暗杀,杀士兵杀军官,甚至追杀到长沙、衡阳!你知道这造成多坏的影响吗?
皇协军十一师已经陷入混乱,前线其他皇协军部队人心惶惶,广西战役正在关键时期,后勤和侧翼都需要这些部队稳定!
你这是在动摇前线军心,破坏圣战大局!”
“大局?”岩井英一嗤笑一声,
“我的儿子就是大局的一部分!他为帝国战死,我无话可说!
但他被自己人谋杀,这就是对所有帝国军人、对所有为圣战献身的英灵的亵渎!
如果连这样的血仇都不能报,还有什么大局可言?
军心?那些墙头草的军心,杀了立威,比安抚更有用!”
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
“副领事阁下,请你转告派遣军司令部,也转告南京那些大人物!
我岩井英一,是在替天行道!
是在执行军法!
李宝琏、黄山岳,还有所有涉案的人,一个都跑不了!除非他们现在就把我撤职查办,押回东京审判!
否则,谁也别想阻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