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温砚卿赤足踩在柔软的绒毯上,纤纤玉手为慕长歌系着衣带。
她动作轻柔,指尖偶尔擦过胸膛,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夫君打算何时离去?”
“不急,夫人可有想要去做的一些事?”
他目光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似是舍不得离去,这是他心中强烈的预感,且从未出现过这般眷恋。
温砚卿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愕然,随即笑道,“倒是不曾出去走走。”
“好。”
慕长歌握住她的手,“可有想去的地方?”
“凡俗如何?”
她展颜笑着,“听闻人间界热闹非凡,总想着去看看。”
“那便去凡间。”
……
晨雾未散,一道剑光划破云层。
她自背后抱着慕长歌,脸颊贴在他脊背,带来暖意。
山风拂过发丝,带着晨露的清新。
“抓紧了。”
剑光如流星坠向凡间。
温砚卿惊呼一声,双臂搂得更紧,笑声散在风中。
观星台。
摘星子望着那道远去的剑光,眉头紧锁,“师兄,阁主的命数当真不可逆转么,君上他明明...”
“何为命数?”
玄星子白须微动,望着天际叹息,“世上谁又能参得透,命数为虚幻,又时常变动,一言难尽啊。”
他转身拍了拍师弟的肩膀,“你我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们,该让阁主真正的休息一下了。”
摘星子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
数日后。
凡间,青石镇。
正值庙会,长街上人声鼎沸。
糖人摊前挤满孩童,杂耍艺人喷出火龙,引得阵阵喝彩。
“夫君快看!”
温砚卿拽着慕长歌的袖子,指着糖葫芦摊眼睛发亮。
慕长歌笑着掏钱,“要几串?”
“三串!不,五串!”
她接过糖葫芦,迫不及待地咬下一颗。
山楂的酸甜在舌尖化开,幸福眯起眼,“比灵果好吃多了!”
“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慕长歌笑得颇为无奈,伸手擦去她唇边糖渍。
转眼间,又听到一声惊呼。
“那边还有捏面人的!”
温砚卿三两口吃完糖葫芦,又拽着他往人群里钻。
面人摊前。
老匠人手指翻飞,眨眼捏出个栩栩如生的红衣仙子。
“像不像我?”
她举着面人比划,凑了过去,“给你也捏一个!”
老匠人打量慕长歌片刻,枯瘦的手指捏出个负剑而立的玄袍公子,最妙的是,面人腰间还挂着个酒葫芦。
“老丈好手艺!”
慕长歌多给了些银钱,温砚卿抢先把两个面人并在一起,“看,像不像我们?”
阳光透过面人,在她掌心投下相依的剪影。
正午时分,两人坐在茶楼二层。
温砚卿趴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杂耍艺人变戏法,当那艺人凭空变出漫天花雨,她笑着眨眨眼,“我家夫君也会这个。”
“嗯?”
慕长歌挑眉。
她手托香腮,眼睛眨眨,“你斩灭雷劫剑气化作的金莲,比这个好看多了,要不要...”
话音未落,慕长歌指尖轻弹。
哗!
整条长街飘起金色光点,如萤火虫般萦绕在每个人身边,光点落地,既化作金莲,引得满街惊叹。
“神仙显灵了!”
百姓纷纷跪拜,温砚卿俏皮地吐了吐舌,“似乎玩大了...”
“不是似乎。”
慕长歌冲她咧嘴笑着,“夫人可以自信点的。”
“???”
温砚卿甩给他羞恼的眼神,以及某人被拧,倒抽冷气。
暮色渐沉。
河边亮起盏盏花灯。
温砚卿蹲在河边,放下莲花灯,烛光映照她虔诚的侧脸。
“愿我夫君....”
她忽然顿住,偷瞄了眼身旁的慕长歌,改口道,“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平安顺遂。”
慕长歌轻笑,也放下一盏灯。
“愿我妻砚卿,岁岁无忧。”
两盏灯并排漂移,融在了星河般的灯海中。
夜间客栈。
温砚卿趴在窗边看街景。
慕长歌从背后拥住她,“今日可尽兴?”
“嗯!”
她转身环住他的腰,仰头时眼中盛满星光,“凡人一生虽短,却能活得这般鲜活。”
“明日去城南,听说有皮影戏。”
慕长歌抚着她发梢。
“好呀。”
她掌心光芒闪烁,两个面人浮现其上,“差点忘了它们。”
面人并排放在枕边,烛光将影子投在账上,恰似交颈鸳鸯。
三更时分。
慕长歌睁开眼。
枕边人睡得正香,唇角还带着笑。
这样的笑容,他会守护到底。
一缕灵光没入温砚卿的眉心,他才闭目而息。
却不知。
呼吸平稳后,本该熟睡的温砚卿悄然睁眼。
她指尖悬在慕长歌眉间寸许,终究没敢触碰,又岂会察觉不到他渡过来的护体灵光。
一夜过去,迎来了天明。
城南集市。
皮影戏台前围满了人,上演着白蛇传。
许仙与白娘子断桥相会的剪影惟妙惟肖,引得阵阵喝彩。
这让慕长歌感到惊奇,这方世界竟存在着蓝星的文化,莫非大道三千,三千世界,彼此之间是相连的?
又或者所有的小千世界,皆是主世界的投影,因此产生了共鸣,身在其中的生灵,无形中受到了影响。
“夫君,这里好热闹啊!”
温砚卿拽着慕长歌的袖子,今日她换了身鹅黄襦裙,发间一支木钗,充斥着凡间小娘子的气息。
慕长歌正要回话,被一阵喧哗打断。
“小娘子长得好生俊俏!”
人群中走出个锦衣公子,手持折扇,身后跟着七八个家丁。
他直勾勾地盯着温砚卿,“不如跟本公子回府看戏可好?”
“夫君,我怕...”
温砚卿眼底的寒光一闪而逝,跟着惊慌地躲到了慕长歌身后。
她揪着他衣角,露着半边脸颊,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掐了个法诀。
锦衣公子的腰带突然松了,绸裤滑落脚踝。
那人一声惊叫去提裤子,不慎踩到裤腿摔了个狗啃泥。
众人轰然大笑,几个孩童拍手叫好。
“羞羞羞!光屁股猴!”
慕长歌挑眉看向身后,温砚卿正捂着嘴偷笑。
他无奈摇头,随手弹出一道灵光,那公子哥刚爬起来,手脚不受控制地跳起了脱衣舞,边跳边喊,“我是淫贼,我该死...”
扑哧!
温砚卿笑倒在他肩头,“夫君这招比我的坏多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
慕长歌得意地抹了下鼻子尖。
戏散场已近黄昏。
两人漫步在河堤上,温砚卿还沉浸在戏文里,“许仙真傻,白娘子那般待他,怎能听信谗言呢。”
慕长歌驻足。
“若我是许仙。”
他转身凝视着她,“定会一眼认出你,不管轮回几世。”
温砚卿心头一颤。
“夫君,我们回客栈可好?”
她拽了拽慕长歌的衣袖,目光火热。
慕长歌指向不远处的茶楼,“那里有家茶馆,夫人可还想要听段书开心一下?”
“不必了。”
她踮起脚尖,红唇贴近他耳畔,“能让我开芯的只有夫君。”
一簇火苗瞬息点燃了慕长歌。
他揽住那纤细腰肢,身形一闪,两人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