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井
夜色已深,同福客栈的天井里却没了往日的宁静。女寝的门轻轻推开,莫小贝打着哈欠走了进来,眼皮都快黏在一起 —— 白天跟陆一鸣商量回衡山的事,跑前跑后忙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她摸索着点上油灯,又打了个哈欠,脱了鞋就往床上钻,没过一会儿,灯就灭了,女寝里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
女寝的灯刚灭,男寝的门就悄悄开了一条缝。吕子乔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轻轻吹了个呼哨。没过一会儿,曾小贤、关谷神奇就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几人在天井的角落里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说话。
吕子乔清了清嗓子,小声嘱咐:“都听明白了?一会儿我先念‘遗书’,老曾你就配合着哭,关谷你负责装糊涂,把气氛搞紧张点!关键是要让小贝听见,让她知道掌柜的因为她要走,都想不开了!”
关谷神奇挠了挠头,有点担心:“明白是明白,可她万一不接碴怎么办啊?要是她睡得太沉,啥都听不见,那咱这戏不就白演了?”
曾小贤拍了拍他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那就吵到她接碴为止!反正今晚必须让她知道掌柜的‘寻死’,不然明天她真跟陆一鸣走了,咱可就没机会了!行了,别磨蹭了,演出开始!”
说完,曾小贤朝旁边的客房使了个眼色。很快,周围房间的灯全灭了,整个客栈只剩下天井中央一盏油灯,灯光像聚光灯一样,正好打在吕子乔身上。
吕子乔清了清嗓子,故意提高声音,模仿着文人的腔调念道:“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一个问题。是否该默默忍受坎坷命运之无情打击,还是该与深如大海之无涯苦难奋然为敌,当我们摆脱了垂死的皮囊,在长眠中会有何梦来临……” 他念得声情并茂,还故意带着点哭腔,就差没掉眼泪了。
女寝
女寝里,莫小贝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笑,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去衡山吃美食的场景。外面吕子乔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安静的夜里,还是断断续续传了进来。可小贝睡得太沉,只是皱了皱眉,咂了咂嘴,翻了个身,继续睡,嘴里还嘟囔着:“糖葫芦…… 真甜……”
秦羽墨躺在旁边的床上,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暗暗着急 —— 这戏要是演砸了,小贝真走了,掌柜的得多伤心啊!她咬了咬牙,凑到小贝耳边,轻轻拍了拍巴掌:“小贝,小贝,醒醒!”
小贝被她拍醒,迷迷糊糊地问:“嗯…… 怎么回事儿?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了?”
秦羽墨赶紧编了个理由:“有蚊子!我听见蚊子嗡嗡叫,怕咬着你,想叫你起来点蚊香!”
小贝揉了揉眼睛,不耐烦地说:“那就把蚊香点上呗,多大点事儿啊!” 说完,倒头就睡,转眼间又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秦羽墨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她深吸一口气,发狠地掀开小贝的被子,大声说:“又怎么啦?你要是再不让我睡,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贝被冻得一哆嗦,彻底醒了,她坐起来,瞪着秦羽墨:“又怎么啦?你到底想干啥?”
秦羽墨赶紧说:“外头正说你嫂子坏话呐!他们说你嫂子小气、抠门,还说你跟你嫂子一样,都是白眼狼!” 她故意夸大其词,想激怒小贝。
可小贝却满不在乎地说:“又没说我,他们爱说啥说啥!人嘛,谁还没个牢骚啊?走自己的路,让他们打的去吧!” 说完,又躺下,拉过被子盖住自己,接着睡。
秦羽墨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咳……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天井
天井里,曾小贤正贴在女寝的门上偷听,他听见里面没动静,赶紧朝吕子乔和关谷神奇作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加大力度。
关谷神奇立刻扯着嗓子喊:“吵吵什么呐?小贝刚睡着,吵醒了你负责啊?掌柜的要是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他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声音大得整个客栈都能听见。
吕子乔赶紧配合着说:“我不是故意的,可是…… 掌柜的,她想寻死!我刚才在她房间的废纸篓里,找到了她写的遗书!”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假装是 “遗书”。
女寝内,莫小贝原本已经快睡着,听见 “寻死” 两个字,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侧耳仔细倾听,脸上的睡意瞬间消失了。
曾小贤和关谷神奇赶紧配合着说:“不,我们不信!掌柜的那么乐观,怎么会做这种傻事?你肯定是看错了!”
吕子乔故意提高声音,带着哭腔说:“我也不信,可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这遗书就在我手里,上面还有掌柜的亲笔签名!”
曾小贤和关谷神奇又说:“不,我们还是不信!掌柜的那么疼我们,绝不会忍心抛下我们不管!她肯定是跟我们开玩笑的!”
吕子乔叹了口气,说:“我也不信,可这是她亲笔写的遗书,我在废纸篓里找到的,你自己看!” 他把 “遗书” 递给曾小贤,曾小贤接过来,假装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
关谷神奇赶紧说:“不,我们就是不信!我不识字,你给我念念吧,我倒要听听,掌柜的到底写了啥!”
吕子乔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听好了啊!大家好,我轻轻地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挥一挥衣袖…… 说声白白。”
关谷神奇故意装傻:“白白?谁是白白啊?这跟掌柜的寻死有啥关系?”
曾小贤赶紧配合着说:“那是我的小名,白白…… 掌柜的平时都这么叫我!她连我的小名都写进去了,肯定是真的!” 他故意带着哭腔,装出伤心的样子。
吕子乔接着念:“另外,此事千万别告诉小贝,我怕她难过,再另,有空欢迎来看看我…… 要是没空,不来也行。”
关谷神奇赶紧说:“那就算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天呢!掌柜的要是真不在了,我可不敢去看她,我怕她找我麻烦!”
吕子乔又念:“三另,不来也行,每天想我一百遍,就当是赎罪了。”
关谷神奇好奇地问:“什么罪啊?我们又没做错事,凭啥要赎罪?”
吕子乔故意停顿了一下,大声说:“这她倒没说,但我觉得应该是小贝的罪!要不是小贝死活要走,掌柜的也不会这么伤心,更不会想不开!”
曾小贤赶紧附和:“肯定是!要不是小贝非要跟陆一鸣回衡山,掌柜的哪会想不开啊?她平时最疼小贝了,小贝要是走了,她活着还有啥意思?”
关谷神奇也跟着说:“掌柜的还说啥?接着念啊!我倒要听听,她还有啥话要跟我们说!”
吕子乔深吸一口气,大声念道:“永别了,我的伙计们,永别了,我的同福客栈,你们敬爱的佟掌柜…… 去也!”
“嗵” 的一声,女寝的门突然被撞开,莫小贝穿着睡衣,赤着脚,高喊着 “嫂子”,疯了一样冲到前厅。她脸上满是慌张,眼里还含着眼泪,一边跑一边喊:“嫂子!你在哪儿?你别吓我!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跟陆一鸣回衡山了!你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