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间溢出低哑的气音,身躯因怒意在微微发抖。他原以为凭自己炼化的太虚残印,足以引动道源之种压过所有竞争者,却没料到这两个看不清来路之人,竟能将道源之种引动到这等地步。
一个引出道韵清辉,一个唤出帝纹霸气,这哪里是道源大会,分明是两人的炫耀表演。
海风卷着云气掠过观星塔,此时的贾静,也从惊天的异象中看清楚了灵瑶、灵刚两人的长相她吃惊道:“居然是她们!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师妹,你认识她们二人?他们是谁?这二人引动如此异象,我估计其他人没有任何机会了~!”
萧若华握着玉瓶的手指顿了顿,莹白瓶身从手里滑过。
“师兄,这说来话长了。”
贾静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那玉上刻着贾家特有的云纹标记。萧若华见她神色黯然,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师妹若是不愿提及,不必勉强。”
“不,师兄既然问起,我自当如实相告。”
贾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刻骨恨意:“师妹我能拜入太虚神教,大部分都拜这两人的宗门所赐。”
萧若华闻言一惊:“啊?师妹,你还与他们有如如此多的纠葛。他们是来自什么宗门?“
萧若华眉峰微挑,将洗灵砂玉瓶收进袖中时,特意瞥了眼刚才贾静攥紧的玉佩,刚才的贾静倒像是攥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此时观星塔廊下的风好似突然转凉,卷着寒意扑在两人脸上。
贾静低头盯着青石板上的苔痕,喉间像是卡着砂砾:“师兄你是不知道,他们所在的地方,乃是苍域的大秦帝国的道剑宗......”
“大秦帝国?”萧若华眉头微蹙,“苍域那么偏僻的地方,一个帝国不就是一个凡俗王朝吗?怎会与你贾家有如此深的纠葛?”
贾静冷笑一声:“表面上看是凡俗王朝,实则背后牵扯甚广。我家族之人机缘巧合之下曾在大秦帝国探得一处灵石矿脉,品质极高,储量惊人。”
萧若华眼中精光一闪:“灵石矿?难怪...”
“正是。”贾静点头,“师兄你也知道,资源匮乏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同时一处新发现的灵石矿意味着什么。我贾家本打算通过拥立家族在大秦帝国的凡人血脉上位,成为大秦帝国的王,从而名正言顺地开发那处矿脉。”
说到这里,贾静的声音微微发颤:“我们家族之人选中了贾似道和贾南风——她们父女二人是我们贾家百年前一位不得志的旁支子弟后裔,血脉稀薄,却意外在乾元帝国有所根基。我们本只要扶持贾南风之子登上帝位,整个大秦的灵石矿就尽归我贾家所有。”
萧若华若有所思:“师妹你家族这计划本无不妥,凡俗王朝更迭对修真世家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莫非...”
“没错,就是道剑宗!”
贾静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们不知为何,竟横插一手,坏我家族好事!”
贾静的声音在观星塔显得格外冰冷:“道剑宗还扶持了一个叫赢襄的王子,不仅破了我们的计划,还...还杀了我家族派去执行任务的几位紫府修士.....”
“几位紫府,应该不能撼动你贾家根基吧?”
贾静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几位紫府确实不至于撼动我贾家根基,可更可恨的是,道剑宗去太昊宗拜宗之时,与太昊宗宗主柳归大战之时,我家族神通真人也就此陨落.....”
“那姬无命假借陪我回家,可第一件事就是屠杀我贾家全族。他们连一个幼儿都不放过!”
萧若华沉默良久,轻声道:“所以师妹你...”
“师兄一起都过去了!只是我在感叹大秦帝国的灵石矿,居然被道剑宗得去,不然道剑宗之人,也不敢神通紫府境就敢去找太昊宗的麻烦...”
此时萧若华指尖捏着的茶杯忽然晃了晃,温热的茶水溅在衣袍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他却浑然未觉,他仔细回想,好像记得贾静提及的太昊宗。
萧若华喉结动了动:“师妹,你说的那太昊宗...可是凤梧州境内,盘踞在落凤城的那处太昊宗?”
贾静抬眸看他,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师兄竟也知晓?”
“落凤城太昊宗...”
萧若华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记忆忽然翻涌而上,那年他随师父云游至凤梧州,曾远远望见落凤城的云海——漫山红叶落在云海里,像被打翻的胭脂盒,而太昊宗的飞檐就藏在那片绯红深处,隐约能看见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风一吹便发出清越的声响。
“师兄认识太昊宗的人?”
贾静见他神色异样,忍不住追问。
“太昊宗宗主柳归...”萧若华声音低沉,“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贾静摇头:“我在凤梧州时只听说他是元婴修士,在凤梧州颇有威望。”
萧若华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师父当年的话语。
那是十年前的一个雪夜,师傅在太虚神教的“星象阁“中向他讲述教派分支时的情景。而凤梧州太昊宗宗主柳归,虽属旁支传教士,却也是我太虚神教的血脉,只不过他们那脉奉的是太虚血魔之法。
“柳归是我太虚神教的传教士。”萧若华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虽不属于我们这一脉,但确是我教中人。”
“什么?”贾静猛地后退半步,眼神中瞬间亮起光芒,“道剑宗...道剑宗杀的是我们的人?”
萧若华保持声音平稳道:“三十年前,我太虚神教为了广布道统,派出二十四位传教士前往各地开枝散叶。柳归一脉便是其中之一,他们虽加入太昊宗,但教义根基仍出自我太虚神教......”
听到此言,贾静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不是因为仇恨,而是因为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道剑宗此举绝非偶然。
不过她并未说出其中猜想,而是接着道:“师兄,柳归前辈既是我们太虚神教之人,道剑宗屠杀他们这仇...”
“师妹放心,我们先杀这两人,让他们走不出这出日仙国!”
......
可出云台上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各路修士或震惊,或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
东一站在太虚天衍阁弟子中间,不时向灵瑶二人的方向投去警惕的目光。楚仁悬浮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一切,他手中的水晶匣微微颤动,两颗道源之种的光芒忽明忽暗。
此时,出云台的青石板上还残留着灵瑶和灵刚引动道源之种时留下的淡淡光晕,像未散的月华凝在石缝里。周围攒动的人影比刚才稀疏了些,却更显躁动——那些方才跃跃欲试的修士们,此刻望着台心那两颗沉寂的道源之种,脸色都像被晨霜打过一般。
时间慢慢流走,半个时辰过去了。台下观礼的修士们交头接耳,议论声如潮水般起伏。
“霸王枪仙和雪霁剑仙当真了得,一个引动上古帝纹,一个契合天道韵律...”
“你看我就说后面的挑战者可难了吧,道源之种被这等气象震慑,哪还会轻易响应他人?”
“怎么回事?”
有人忍不住低骂一声,手掌重重拍在出云台边缘的石柱上,震得指尖发麻,“刚才这两颗种子明明活过来一般,怎么到了我们这儿就成了死物?”
旁边的人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嘲:“你也不看看刚才那威势。霸王枪仙引动的帝纹,那是楚氏家族血脉里的龙气,道源之种本就与他们血脉相连;雪霁剑仙更不必说,她引动的道韵连天地都跟着共鸣,咱们这点微末修为,哪够格让道源之种睁眼?”
这时,一个身着紫金袍的青年跃上出云台,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他朝四方拱手,朗声道:“天阙城散修赵无涯,请道源之种赐教!”
只见他双手结印,背后浮现九道紫色光环。光环旋转间,隐隐有龙吟之声。台下顿时响起惊叹——这是赵家秘传的九龙问天诀,据说修至大成可召唤真龙虚影。
“赵家居然让赵无涯前来!也不知道他行不行!”
赵无涯额头沁出细汗,九道光环骤然合一,化作一条紫龙冲向悬浮的道源之种。然而那道源之种只是微微颤动,便再无反应。
“怎么会...我在赵家都能靠这功法引动道源之种啊!”
赵无涯脸色煞白,不甘心地又连换三种秘法,最终踉跄退下,眼中尽是阴鸷。随着连续七人尝试失败,出云台周围的气氛逐渐凝重。
“没想到,赵家之人不行,何家之人也不行,出日仙国的出名散修都不行,难道这次的楚氏的道源之种就落在这两个天人境身上了吗?”
话音未落,人群忽然起了一阵骚动。
“是太虚天衍阁的东一。”
“他是怎么通过仙道验证的!”
有人低呼出声,“听说他的太虚引星诀已臻化境,或许能成?”
这时,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一正缓步走上出云台。他衣袍风中微微摆动,袖口绣着的太虚天衍阁的纹路若隐若现,与周围修士们的焦躁不同,他脸上不见半分急切,只有一种近乎古井无波的平静。
东一缓步而来,每走一步,脚下便生出一朵虚幻金莲。他神色平静,唯有眉心一点金芒若隐若现。他踏上出云台的瞬间,整座石台微微震颤,似在回应他的气息。
楚仁也是站直了身体,眼中精光闪烁:“太虚天衍阁的东一吗?不知道能不能引动道源之种,要是引动不了,那今日我楚氏大兴!”
议论声中,东一已走到道源之种前。
那两颗通体莹白的种子静静躺在玉台盒槽里,表面的纹路黯淡无光,仿佛被刚才的惊世异象抽走了所有灵气。东一垂眸凝视着它们,指尖缓缓结印——拇指与中指相扣,无名指微屈,正是太虚残印的起手式。
东一在台中央站定,并未立即出手。他先是望向灵瑶先前站立的位置,那里还残留着淡淡道韵;又看向灵刚引发帝纹的角落,隐约能感受到尚未散尽的威压。
“这两人引动道源之种到如此地步...”
东一心中暗叹。若在平日,他对引动道源之种有十足把握。但此刻,那两股残留的至高气息如同两座大山,压得他呼吸微滞。
灵力在他体内无声运转,像初春解冻的溪流,顺着经脉缓缓淌过。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的灵气正一点点苏醒,带着太虚引星诀特有的温润气息,顺着手臂涌向指尖。
换作往日,他有十足把握以残印沟通天地灵种,可此刻望着那两颗沉寂的道源之种,灵瑶引动的清越道韵、灵刚激起的霸道帝纹忽然在脑海中闪过,让他心底莫名生出一丝滞涩。
“罢了。”
东一在心底轻叹一声,既然已踏上台前,便没有退缩的道理。他双目微阖,唇间吐出低沉的梵音,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虚无法印,天辉之星,给我引!”
“太虚引星诀!”
有人惊呼。
东一身后法相虚影逐渐清晰,竟是尊三头六臂的金身法相。每只手臂都结着不同法印,口中诵念晦涩经文。随着诵经声,天空中浮现无数金色符文,如雪花般飘落。
六臂法相同时将星光与法印推向道源之种。金光如潮水般涌去,在种子周围形成炽烈的光茧。所有人都伸长脖子——这是迄今为止最接近成功的尝试!
然而,就在金光即将触及种子的刹那,异变陡生!
道源之种表面突然浮现灵瑶留下的道韵纹路,将金光尽数弹开。更令人震惊的是,另一颗种子竟自发飞起,在空中勾勒出灵刚引发的帝纹图案。
两道印记交相辉映,形成无形屏障。东一的太虚残印金光撞在上面,如泥牛入海,转瞬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