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用罢了饭,陆盛楠告辞出来,綦锋追出来,从怀里掏出来两个瓷瓶,“望原仁心医馆的白郎中制的,可以治陈年的旧疤。”
“仁心医馆?白郎中?”
事情过去太久,陆盛楠一时没反应过来。
“事情有点复杂,我后面有空再细细说给你,眼下他们也正在来京城的路上,应该不出半个月也会到。”
綦锋向她解释。
陆盛楠更加莫名,她想起来了,当时手臂受伤是找到仁心医馆的郎中帮忙治疗的,后来自己发烧,那个郎中还板着一张脸来看过自己两回,再后来他们就没交集了。
她不明白綦锋跟她说这些做什么,刚想开口推辞,綦锋已经把药瓶塞进她的手里,还将自己的手按在她被迫握着药瓶的手上,“拿着,千金难买!万一以后有用呢。”
“别在这里乌鸦嘴!”陆盛楠抬头瞪他,狠狠转了转手背,“你放开我!”
她感觉綦锋的手粗糙、干燥,仿佛掌心燃着个小火炉,烤得她手背火辣辣的。
她的伤早好了,只留了一条绣线般粗细的伤疤,不细看已经看不出来。
“我不需要。”这个药如此珍贵,她更加不想欠他的人情。
“收着!”綦锋又压着她的手按了按,然后顺手一转,推在她的肩膀上,“早点回去。”
说着还扭头安置翠枝,“好生服侍你家姑娘回去。天晚了,别在路上耽误。”
翠枝即便有一万个不情愿,但也扛不住綦侯的威慑力,头点得不要太顺从、太乖巧。
陆盛楠看着直气闷,“綦侯,你这样不着边际地一通乱来,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把我当个提线木偶对待,是不是太自负了些!”
陆盛楠顶住他推着自己的动作,回头皱眉望着他,“当初你背信弃义,说走就走,自私凉薄,如今这番举动,在我看来也没有两样。”
綦锋顿住,松开推在她肩头的手,“你竟是如此看我?”
陆盛楠毫不犹豫地点头,“当初看走了眼,现在不会了。”
綦锋被她气笑了,“快回去,我会与你说明白。”
陆盛楠眯着眼看他一瞬,才倏然甩头,“借口。”
她转身,刚迈出一步,突然不知道哪里窜出条黑色的大狗,猛得就到了她的脚边。
陆盛楠被吓了一跳,低呼一声,慌忙搂紧胸口的小药瓶,两步就退到綦锋身前,后背紧紧贴着綦锋的胸膛。
綦锋的脸忽地红了,长这么大,他记忆里还没有女子这样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过。
只是顷刻间,他胸腔里的一颗心,就突然大力地仿佛要跳出来一般,他赶忙仰了仰身子,错开一些,生怕陆盛楠感觉出他的异样,可还是窘得不自然抬手搓了搓鼻尖。
“墨雪,又调皮。”他低头去嗔墨雪。
墨雪吐着舌头,“哈哈哈哈”地坐在地上,抬头看着陆盛楠,嘴巴竟有点勾起来。
綦锋跟它在一起久了,他心头惊奇,这狗居然在笑。
“墨雪?”陆盛楠这才想起来,她转身眼眸晶亮地望着綦锋,“太子取名的那只狗?”
“嗯。”綦锋微笑点头。
陆盛楠瞬间没了先前的质疑和冷漠,她笑起来,小心翼翼地伸手,墨雪乖乖半仰着头等她摸完,还伸着脖子蹭了蹭她的裤脚。
“你都这么大了!”陆盛楠感慨道,很快却又惊异回身,她不解地看向綦锋,“你怎么把它带回来了?”
綦锋神色温和,他并没回答陆盛楠的问题,为什么,他那时候觉得这狗是种冥冥中的暗示,他买下它,就会有个好的结果,如今看来,至少对了一半。
他冲着墨雪勾手道:“墨雪过来。”
墨雪蹲在陆盛楠身侧,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綦锋拧了眉,这狗哪里学的这套见色忘义的做派!
他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近身照顾墨雪的人,快速将矛头锁定在冷影身上。
冷影正在门外跟蔡府的马夫哈拉,问些有的没的,希望从中挖出些有用的线索,或者找到些潜在的危机。
刚还说得好好的,突然就鼻头一酸,差点打出个喷嚏。
他赶忙揉揉鼻子,扭身进了侯府大门,他家爷准又在背后数落他,他得去瞧瞧。
这头綦侯已经直起了身,他一叉腰,加重了口气:“过来!”
墨雪迫于綦侯的淫威,甩着尾巴站起来,却只原地转了两圈,就又重新坐回陆盛楠身侧,继续吐着舌头,露出笑脸。
“你过来不过来!”綦侯感觉自己被一只狗严重地蔑视和区别对待了。
陆盛楠勾唇,来侯府一遭,最后能有这么件顺心事,也算值得。
她弯腰又去摸摸墨雪的头,“他是不是虐待你,你想重新换个主人?”
她可不相信墨雪还能认得出她,即便认得也不应该上来就如此亲近。
綦锋却突然想到他书房里偷偷挂着的陆盛楠的画像,画是他自己画的,只在没人的时候才挂出来对着发会儿呆,当然他没有回避墨雪,没人不代表没狗。
怪不得。
他白了墨雪一眼,“那你跟着她走吧。”
墨雪像个被大人威胁别再回家的小孩,耷拉起尾巴,走回綦锋身侧,只是没坐着,而是别扭着趴下,狗头还委屈地顶在自己交叠的前蹄上。
綦锋没好气地瞪它一眼,连个狗都如此心机,要来算计他,真是心累。
……
终于陆盛楠辞了侯府,登了蔡府的马车打道回府。
这头老夫人已经跟赵怀安打听得七七八八,非但没有解了心头的烦闷,反而越听越烦心起来,“他这样,只怕会适得其反!”
抬头见綦锋进来,忍不住骂道:“再把这个气走了,你就等着打一辈子光棍吧,端王爷就是个例子!”
綦锋顿了顿,露出个轻快的笑:“不会。”
老夫人懒得应付他,拉了赵怀安回房。
綦锋一个人走去桌边坐下,继续猛扒了两口饭,女人装斯文会不会饿他不知道,但男人是真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