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瑞眼神之中有些迷惑,问道:“修到涅盘,能再见我娘吗?”
浮图僧望了望几人,低头沉思片刻,抬头斩钉截铁地道:“能。”
李晓明见和尚如此说,想起了王祥之事,立刻起了警惕之心,说道:“大和尚,我敬你是个有道的高僧,
出家之人,可不能胡说八道,迷乱人心呀!”
浮图僧双手合十道:“佛门之人,发誓、赌咒、说大话,皆是妄语破戒之事,贫僧岂敢?”
又向李晓明笑道:“将军请放心,修我佛门之法,只在“修心”二字,
便是这位要入我佛门,也无需跟着贫僧走。”
李晓明闻听此言,这才别着头放下心来,
昝瑞思忖了一会,又问道:“那该怎么样,才能修到涅盘呢?”
和尚正要说话,却见王吉小跑着赶来,看见众人在此,笑着喊道:“将军,牛肉汤您又喝不成了。”
李晓明惊诧道:“莫非是汤锅打翻了么?”
王吉笑道:“哪里是打翻了锅,是庾督护请您去赴宴呢!”
李晓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笑道:“许久没喝过酒了,且去解解酒瘾。”
浮图僧连忙道:“将军,正所谓“千金易散,佛法不竭”,贫僧正欲好好讲讲修佛之法,
将军也是有智慧之人,难道就不想听听么?”
李晓明笑道:“嘿嘿,除非你给我千金,不然我可不愿意刮个光头,过没酒没肉的苦日子。”
浮图僧低头稍一思索,立刻斩钉截铁地道:“修习佛法到一定地步,莫说是千金,就是万金,也是有的。”
“哈哈哈,大和尚,我先去喝酒,改天再来听你讲经说法哈!”
浮图僧望着李晓明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喊道:“入我佛门,能发大财呀!将军......”
见李晓明充耳不闻地远去,浮图僧擦了一把汗,
喃喃自语道:“早知如此,还是要以利诱之,方能循序渐进呀......”
义丽郡主拉着公主道:“明熙,我困了,咱们睡觉去吧。”
公主揉揉眼,打了个哈欠道:“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学涅盘呢,嘿嘿......”
昝瑞劝郡主道:“义丽姐,你也学学吧,说不定,真能修成无上妙果呢!”
郡主笑道:“草原上的人们,都是信萨满神的,学不了这个。”
义丽走后,便只有昝瑞和公主,围着火堆听浮图僧讲法,
面对着认真倾听的昝瑞,和睡的呼呼作响的公主,
浮图僧舌绽莲花,孜孜不倦地给予二人佛法上的教诲。
直到昝瑞也睡的呼呼作响,浮图僧方才止住讲经,唤醒二人,让他俩明天再来听讲。
公主临走之前,一反常态,见浮图僧用来煮粥的火灭了,
即便是揉着睡眼,也殷勤地生起火,给浮图僧将剩下的粥热上,
昝瑞则用马皮,在火堆旁边,给浮图僧搭起了一个睡觉的窝棚,
“嘻嘻,大和尚,辛苦你给我们讲了一晚上的佛法,记得把粥喝了哈。”
公主交代完浮图僧,便和昝瑞肩并肩地一起回去了。
浮图僧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十分欣慰,深感一晚上的佛法没白讲,
若能在这伙人里,度得一二人入得沙门,那可是件功德无量的事。
这几天辛苦奔波,又被王家堡的土匪捉去了一遭,身上还有伤,哪里吃过像样的饭?
便真是铁打的罗汉,也快经不起折腾了,
此时闻着菜粥散发出的清香,不禁也动了些食欲,于是便捧起罐子,趁热吃了起来。
直觉得今晚这顿粥饭,实在是好吃的出奇,吃的和尚浑身冒汗,
哪知,吃到最后,竟在罐子底,扒出一块牛肉来......
惊得和尚丢下罐子,呸呸地吐口水,口中连呼罪过......
虽是深觉恶心,但见一罐子肉粥都吃完了,也无可奈何了,
回想起李晓明先前说过的‘三净肉’理论,似乎也有些道理,慢慢的也就心安理得了。
便在窝棚里盘腿打坐,以天竺秘术,“阿育吠陀术”中的冥想正念之法入定,
他自少年时便每晚修习此术,一旦入定,呼吸心跳和身体机能几乎完全停止,
常人正常作息一天,自然是消耗一天的生命,而浮图僧习练此术,一天的时间,只消耗半天的生命力,
因此,寿命接近正常人的两倍,八十多岁高龄,看起来不过才四、五十岁的模样。
究竟浮图僧为何吃粥吃出牛肉,此事蹊跷,暂且不提。
且说李晓明被庾彬请去军中赴宴,
他心想,早些时候拓跋义律说过,要在庾彬和桓宣面前亮明身份,以避免二人怀疑。
于是便回到营帐,叫拓跋义律和李许一起去,
李许因父亲李荡,早年起兵叛乱,割据巴蜀之时,死于晋国大将之手,
心中阴影极重,不愿与晋人同席,
因此李晓明便只和拓跋义律一起前去赴宴,
二人到了庾彬帐中,见庾彬居于当中主位,左侧第一席则是谯国内史桓宣,桓宣以下则空着一席。
右侧第一席是名年轻将领,年轻将领下面又有两席,分别坐着庾彬手下的两个都尉,
见李晓明还带着一人前来,庾彬先是一愣,也不起身,
只用手指着桓宣下面的一席,说道:“陈兄弟来啦,快请入席。”
李晓明和拓跋义律二人来到桓宣身边,见桓宣旁边只有一个席位,十分尴尬,
李晓明红着脸小声说道:“大单于你坐吧,我等下站你身旁吃点就行。”
拓跋义律不好意思让李晓明站着,也小声谦让道:“人家根本就没请我,
要不你坐着吧,我回去喝牛肉汤去,不比在这里自在?”
两人站在那里嘀嘀咕咕,无法入席,引得桓宣不断上下打量着二人。
庾彬有些不悦地指着两人那里,对手下侍从说道:“再增一副席吧!”
少顷,侍从端来一个小案子,拿了半截破草席,又取了几样菜蔬摆上,份量只有正席的一半。
李晓明无奈,只好请拓跋义律坐到正席上,自己将草席摊开,跪坐于寒酸的副席之上。
拓跋义律与李晓明对视一眼,均感耻辱不忿,
但又想到还有几日的行程,豫州地面上,需得靠庾彬这条地头蛇照应,也只得暗暗忍下。
庾彬本以为拓跋义律高大威武,定是李晓明的侍卫,
哪知李晓明竟将拓跋义律让到正席上,甚觉奇怪,于是开口问道:“陈兄,你身边这位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