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惊醒,眼角微凉,一只手替她擦去泪珠,宫应寒还在她身边,“做梦了?”
南栀颔首,“我睡了多久?”
“半个时辰。”宫应寒说,“墨娘送来了成婚时佩戴的首饰,可要看看?”
南栀眨眨眼,“你让千金楼准备的?”
千金楼的首饰,不比宫里的差。
宫应寒不动声色,“试试吧,不喜欢还能改。”
“好。”
首饰不仅精美,还很贵重,就连图样,都是上京城未见过的样式。
墨娘没告诉姜南栀,这是宫应寒按照黎国王妃的标准,给姜南栀打造的样式。
墨娘偷偷打量着南栀的脸色,感觉公主似乎圆润了不少啊?
“宫应寒,我最近是不是胖了?”忽然,听见南栀问。
墨娘眼皮子一跳。
诧异的看了眼主子。
不会是,要有小主子了吧?
宫应寒神色不自然了一瞬,替她插上发簪,淡然道,“哪里胖了?”
南栀也说不上来。
就是照镜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胖了。
姜圆圆说的时候,她还没在意。
难道真是胖了?
“你太瘦了,要多养养。”宫应寒说。
南栀瞥他一眼,胖了婚服可就不合身了。
男人的话,听听就罢。
当不得真。
“真胖了,你不得嫌弃?”南栀调侃道。
宫应寒默了默,“你怎样都不嫌弃。”
会胖的,他心想。
墨娘眼观鼻,鼻观心,公主十有八九是有了!
错不了。
她是女人,不会看走眼的。
“公主。”静香进门道,“慧王府送了信函来。”
南栀一看,落款是姜圆圆。
南栀瞧过内容,笑了声,“还真来了。”
宫应寒瞥见白家字样。
姜圆圆在信上说,扬州白家的来上京了,不过白家不敢找慧王府,白氏在嫁给慧王做续弦之前,就生下了白芙蓉,白家知情不报,自是不敢再碍慧王府的眼。
姜圆圆得到消息,白家想找两位公主。
她一想,上京城的公主,只有长公主和姜南栀,三公主被禁足,白家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南栀看完信,九狸就来了,“公主。”
“白家来了?”南栀挑眉。
九狸止住了话音,公主似能未卜先知。
“白家是来求官的,见见。”南栀说。
她示意宫应寒,将头上的首饰取下来,戴着压脖子。
白家主是个生意人,长得就一脸奸猾,白家做的是贩盐的生意。
只不过,贩私盐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南栀来时,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很快低下头,“扬州白雄,见过公主千岁。”
南栀抬眸,“听闻白家是扬州富商,白家主来找本宫何事?”
“白某惭愧,白家本与慧王府结亲,奈何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与慧王府姻亲不成反生仇怨,我已将那逆女逐出白氏族谱,此番前来,是听闻各地遭灾,白家虽是一介商贾,但也是姜国百姓,国之兴亡,匹夫有责,白家亦想为朝廷分忧。”
将白氏逐出族谱,白家便可避免慧王府追责。
好一个国之兴亡,匹夫有责。
好一个为朝廷分忧。
南栀听着对方冠冕堂皇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白家主想如何为朝廷分忧呢?”
“白某愿在税银之上,多加二十万两,为陛下和公主分忧。”白雄笑眯眯的说。
分忧的意思是,这二十万两,是孝敬给公主的。
姜南栀挑眉,“白家主想求什么?”
白雄闻言,笑意更甚,公主果然上道。
他道,“扬州做的是水上漕运的生意,这漕运极为复杂,白某想以这二十万两向公主和陛下讨个方便。”
南栀勾唇,“方便白家做生意?”
“公主聪慧,正是如此。”白雄道。
“白家主想要个怎样的方便,不妨直言。”南栀戏谑道。
白雄一犹豫,道,“扬州的盐运提举司……”
南栀眯起眸子。
盐运提举司,官职虽不高,但却是个肥差,管盐运,多少人想求的位置。
贩盐是暴利,亦有多少人铤而走险,贩卖私盐,一旦抓获,便是抄家灭门之罪。
有了盐运提举司的虚名,便可光明正大的贩盐,从中牟利,不可估量。
南栀似是笑了笑,“二十万两,买盐运提举司的位置,白家主有点小气啊。”
白雄略略一惊。
看来公主并非跋扈无脑,她懂盐运里面的弯弯绕绕。
若能借着朝廷的名义,光明正大的贩盐,二十万两确实不算什么。
然,南栀却在白雄的面相上,看出了死相。
此人必死。
“白家愿意再出十万两,公主您看如何?”白雄加价道。
听闻岑家十万两,就买了个侯爷当当。
他三十万两,买个盐运提举司,够有诚意了吧?
只要公主答应,三十万两都是她的。
这世上,什么最动人心?
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白雄认为,这世上没有银子办不成的事。
如果有,那就是银子不够多。
姜南栀沉默片刻,似是若有所思,“这银子……”
“银子都存在了汇丰钱庄,公主随时可以查看。”白雄心道,公主松口了,看来此事成了。
原是想去找长公主的,可听闻长公主病了,长公主府闭门谢客。
白雄一想,姜南栀是陛下最宠爱的嫡公主,没准她说话,比长公主还管用。
这不,就改道奔着公主府来了。
南栀笑笑,“汇丰钱庄啊…”
她瞥了眼宫应寒,莞尔道,“本宫倒是信得过。”
“汇丰钱庄是上京城最大的钱庄,任何人都做不得假,公主尽可放心。”白雄拍着胸脯表明,他有钱。
“此事本宫还需禀明父皇,本宫无权为白家主授官,白家主请先回去吧。”南栀说。
白雄笑呵呵的,“那草民就先回去静候佳音。”
南栀笑意沉了下去,“汇丰钱庄是你的吧?”
“嗯,是你的。”宫应寒笑着。
我的都是你的。
南栀听出这意思,她淡笑,“白家既然送上门来,这个钱不赚白不赚。”
往后用钱的地方多。
南栀没记错的话,开年后,南边会发水涝,河水决堤,多地的房屋被冲毁,致使百姓无家可归。
“九狸,去通知顾淮卿,盘查白家商船。”南栀开口。
“是。”
九狸领命去办。
被监察司盯上,白家跑不掉。
剩下的事,自有顾淮卿去办。
半月后,就听闻白雄被下狱,白家贩卖私盐,以银钱贿赂公主,企图买官,罪证确凿,喜提抄家,家产充公国库。
姜武帝乐开了花。
顾淮卿来跟南栀禀明,扬州路远,需乘船下扬州清点白家家产,可能要耽搁几日,说着说着,他开始心不在焉。
“顾大人,有心事?”
南栀看他愁眉苦脸的。
顾淮卿叹气,“无事,公事说完,臣就先告退了。”
南栀也没多问。
出了公主府的顾淮卿深深叹了口气,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大年夜这天,家家户户以炮竹烟花喜迎新年,公主府张灯结彩,南栀瞧着今晚的年夜饭,菜色与往年有些不同。
没有大鱼大肉,反而多是些开胃清淡的菜品。
很合南栀的胃口。
宫应寒陪她用饭,看她吃得下,他嘴角带了丝笑意,偏姜禹川挑剔,“阿姐,你是不是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