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萧云骧与赵烈文步入府衙书房。
此时,左靖西脚步匆匆,顶着浓重黑眼圈,神色疲惫地快步走进来。
他把昨晚带走的书,一本本整齐码放在桌上。
萧云骧顺手拿起一本《西军练兵要诀》,饶有兴致地翻看。
这本书详细阐述了西军练兵方法,涵盖体能、技能、战术、阵型等多方面训练。
同时,它还考虑不同对手的装备、战术、士气等因素,要求采取针对性训练和打法。
简而言之,这是一本教导西军军官,如何训练士卒的实用书籍。
萧云骧发现,书中有左靖西密密麻麻的批注。
接着,他翻开《军魂要义》。
此书以古今中外治军思想为基础,详细说明西军为平等、自由和共和而战的核心内涵,着重培养西军的忠诚、勇敢和奉献精神。
《平等溯源》从历史和文化角度,追溯平等思想根源。它对比古今社会,论证当前推行人人平等的必要性和重要性。
实际上,这是本萧云骧披着时代外衣,夹杂着大量个人理念的作品。
《辩证唯物初析》则是萧云骧将后世辩证唯物思想,进行适合这个时代的改编。
这几本书,都被左靖西仔细批注过,其中军事和哲学书批注最多,《平等溯源》批注相对较少。
萧云骧看着批注,大为叹服:“左先生,您一晚上就批注完,太厉害了。我可是花了大半个月才写成的呢。”
左靖西回应:“我昨晚睡了一个时辰。”
说罢,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萧云骧。
“这些书,随便一本都能名留青史。普通人一辈子写出一本,都要感叹三生有幸。”
“你却在大半个月里,抽空写出四本。你还说我厉害,那你算什么,生而知之的圣人吗?”
萧云骧闻言,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这些书是他凭借超强记忆整理而成的,他顶多算个人肉印刷和整理机器,况且还有赵烈文协助。
离开脑中记忆,他就是个草包。左靖西如此评价,他怎能不脸红?
于是,他连连摆手,岔开话题:“先生,不说这些了,您说这些书能用吗?”
左靖西感慨:“当然能用。特别是两本练兵书,一本练体,一本练心,相得益彰。”
“我建议开展全军大练兵行动,除有作战任务的李开芳和林启荣两部,其他部队都参加。”
说到这,他神情激动,“只要将这两本书的内容在西军贯彻下去,我们就不惧任何对手。”
萧云骧拍掌叫好:“好,趁着大练兵,让各级参谋收集将士们的意见,改进、完善书中内容,定稿后作为全军训练标准。”
想了想,他又问:“前番我给您发的信,关于成立专门的社务、内政学校,您收到了吗,怎么看?”
左靖西回道:“收到了,这自然是好事,我不反对。”
萧云骧接着说:“我打算将渝州军校迁到江城,分成基层士官军官学校,和高级指挥学校,定期送对应军官去学习。”
“等军校规模扩大,能承接全军军官学习后,军官升迁必须通过军校学习和考核。”
左靖西点头认可:“我赞成,这很有必要。”
萧云骧看着左靖西,眼神带一丝幸灾乐祸:“先生,那么请您也尽快写书吧。部队将帅级军官都要写,等总参谋部审核通过后,当作军校教材。”
“而且我们这些领导,和优秀的各级军官,还有抽空去军校讲课。”
左靖西被萧云骧的眼神弄得很不爽,傲气顿生,直接回道:“写就写,岂能让你一个人独占风头。”
两人在柴桑城停留五日。
期间,左靖西将第七军的张秀眉师调到柴桑,与第一军换防。
第一军集结兵力,准备回江城驻防。
赵烈文根据左靖西批注,重新整理萧云骧写的书,这些都是应有之事,不必多提。
10月8日,赖汶光、李竹青、林凤翔、黄文金等人从马当要塞赶回。
萧云骧当即召集会议,宣布赣省由左靖西带领第六、七军接防,以及举行大练兵行动等事宜。
众人没太大意见,只是提到撰写军校教材时,林凤翔和黄文金这两个大老粗,明显慌乱起来。
“大王,别的好说,但要写书,这可不行啊。我黄家往上数四五代,就属我识字最多,还是在队伍里学的。”
“我也就能读读军报、下下军令,真要写书,我没那本事。”
身材魁梧、方脸虬髯、作战勇猛的黄文金,连忙大倒苦水。边上的林凤翔频频点头认同。
萧云骧颇为恨铁不成钢:“你们不是有参谋长和众多参谋吗?不会写就口述,把打仗的想法说出来,让他们帮忙整理润色。”
“还要经总参谋部筛选修改后,才决定能否当教材,你们慌什么?”
眼看黄文金还要辩解,萧云骧眼睛一瞪,黄文金就不敢再说话了。
萧云骧继续说:“你们不光要写书,还要抽空到军校当教员,教学员打仗。不会讲就先在自己部队练,别让人笑话,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林凤翔这回笑了,他平时善于鼓动士卒,自然不惧这种场合。
只是黄文金的脸,更苦了。
第二日,萧云骧不等林凤翔等人,带着众亲卫和赵烈文,乘坐水师的船,先期返回江城。
长江江面波光粼粼,一艘水师专用客船缓缓前行,周边有两艘水师战船护航。
萧云骧和彭雪梅,坐在客船内房间窗边。
船窗用的是西王府治下玻璃厂生产的玻璃,明亮清晰,窗外景色一览无余。
彭雪梅眼眸清澈,嘴角上扬,带着淡淡笑意,望着窗外。
虽是中秋过后,长江江边依旧是青山连绵,树木葱茏,不时有飞鸟掠过江面,溅起层层涟漪。
“好美啊。”彭雪梅轻声赞叹。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萧云骧看着彭雪梅秀丽的模样,心中一动,轻轻抱起她,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彭雪梅见周围无人,没有反抗,只是红着脸,将头埋在他胸口。
萧云骧抚摸着彭雪梅的秀发,带着歉意说道:“雪梅,你嫁给我,既没有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还要跟着我四处奔波。”
“以后王妃这个头衔可能也会失去,你不要埋怨我。”
彭雪梅在他怀中,轻声呢喃:“我不图你这些,只是你答应我的那件事,不许反悔,否则我跟你没完。”
萧云骧故意装傻:“什么事?我都忘了。”
彭雪梅抬起头,美目紧张地盯着萧云骧,连声说道:“你都答应了,想耍赖吗?是不是又惦记上左家姐姐了,我看左先生看你,也挺满意的。”
眼看彭雪梅开始生气,翻起旧账来,萧云骧连忙劝慰:“哎呦,逗你的。怎么能忘,不就是不让娶小的嘛,这辈子就只有你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