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生从来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她和那些同伴只是为了一个答案做了一些尝试,最终结果惨烈,但是既然决定了要尝试,那么多么沉痛的结果都要接受。
但是任长生醒来了,她醒来那一刻就意识到,那一次尝试尚且没有结束,不管是刻意的折磨还是漫长的对峙,她的复归就意味着他们都要重新归来。
她是开始,而雪猊带来的消息无疑在告诉她,第二个将要归来的,就是当年第一任万妖宗宗主——万妖之主龙族首领金鳞。
任长生本来打算自己去奔赴属于自己的命运,但是没想到自己工作室两个小家伙会这样地坚定,一定要与她相守到最后。
任长生拗不过,于是一次独自行动就这么成为了群体委托。
然而,她明明记得自己只是答应了葛淼和池狸一起去啊,旁边那个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雪猊坐在她的旁边,对着她笑眯眯地晃了晃爪子:“哎呀,好巧啊,任老板。怎么?你们工作室团建?也要去渤海湾市?”
任长生有点麻木地扭过头:“雪猊队长?”
“任老板您说?”
“你在监视我?”
雪猊脸上笑容冷了一瞬,随即眯着眼睛笑起来,一副天真烂漫的少年模样:“什么监视不监视的,我只是休假而已。怎么?只允许管理官休假,我们条狼氏就不能休假?”
任长生懒得和他辩解:“你一直在等我找到金鳞的下落,你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雪猊,你到底要干什么?”
雪猊脸上笑容消失不少,他摇摇头,竖直的瞳孔里流淌出些许狂热:“什么干什么?我什么都不想干!我就喜欢你们,我喜欢你们这些守夜人,我要帮你们。”
任长生有点不爽地扭开头,心里不住抱怨为什么这家伙能恰好买到自己旁边的位置:“去你的吧,你只是喜欢混乱和黑暗,你只是想给这个世界添乱。”
雪猊有些伤心地捂住心口:“守夜人,你错看我了。”
“昆仑雪域万年冰封,其间丰沛的灵气是用数以万计的死亡和屠戮换来的,你是昆仑仙气滋养出的妖兽,你什么秉性我岂能不知。”
任长生说着,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觉得金鳞和你应当是一伙的,你想要借助他的力量,改变人间的规则和秩序。但是我劝你还是不要妄想了——金鳞不会站在你那一边,他身为万妖之主,也不会被你这么一只小老虎说服。”
“……你觉得我想要蛊惑他?”
“我可没有这么说。”
“那你觉得,金鳞是站在人类那一边的,他早就被同化,不会管我们这些妖族的立场?”
任长生有点不耐烦了,她默默扣了扣耳朵,扭过身子死死捏住雪猊的脸颊,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说过,出昆仑没几年的小东西,别用你那点见识去判断我们的行为。我们有自己要做的事情,跟人类无关,跟妖族更加无关。”
雪猊摇了几下脑袋,总算摆脱了任长生的手:“金鳞是我的同族,我们都是妖!”
任长生有点鄙夷地瞟了他一眼,靠在椅背上,干脆地戴上眼罩:“你这点见识,就乖乖当好你的条狼氏大队长吧,再多的你也别想了。”
这句话大约的确激怒了对方,雪猊脸上隐约浮现出妖兽的图腾,连牙齿也呲出来:“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很弱?你们守夜人就是这么傲慢吗?你们要是真的无所不能,当年怎么会失败?怎么会被九重天封印?”
任长生戴着眼罩,一句话不回答。
见任长生这个倨傲的态度,雪猊凑近对方,低声耳语:“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这架飞机坠毁,让你工作室那两个废物和这帮人类一起葬身大海?”
说着,他手指用力,想要将体内澎湃的妖力释放出去。
然而,妖力却像被一堵无法打破的墙堵住一般。
雪猊愣了愣,顺着自己妖力的走势,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早已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仙气编制成的牢笼之中,四四方方的牢笼没有一丝破绽,恰好将他全部包裹在其中:“你!你什么时候做的?”
任长生不回答,只是戴着眼罩睡觉,也不知是真的睡着,还是假寐。
“你以为你能一直控制住我吗?”
任长生皱皱眉,总算眯着眼睛坐起来一点:“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我也懒得管你——你现在身上被施加的诅咒让你本来就只能发挥出四成实力,你本来也没强到哪里去,还被压抑成这样,我要是你,我现在就会为了生存隐忍一段时间。”
“我可以发挥全部的力气。”
“是啊是啊,前提是你不要命。你不要命地调动浑身妖力对付我,然后你体内那根针就能先于我杀了你。”任长生捂住眼睛,“睡觉吧睡觉吧,你一天天的就惹事了,不累吗?”
坐在另一边的葛淼和池狸虽然并不知道任长生和雪猊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看到两人坐在一块,到底有些担心,时不时探头观察着右侧座位。
池狸被雪猊瞪了一眼,有点蔫蔫地缩回脑袋:“老板一脸严肃也就罢了,怎么这家伙还跟过来添乱呢?”
他有点丧气难过地叹息一声:“我不喜欢这种氛围,我还是喜欢平时老板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现在我都有点不敢跟她说话了。”
葛淼探头看着坐在任长生身边的雪猊,有些不安地皱起眉头:“我觉得此行会很不太平。”
池狸玩着自己的耳朵毛,垂头丧气地接话:“谢谢判断啊,目前这个情况,想要太平才是不可能吧?”
“雪猊队长到底想要做什么呢?”葛淼靠回自己的椅子上,扭头看向飞机外面的云海。
忽然,她似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好像有一股更高的意志在默默窥视着一切。葛淼抿着嘴,看向雪猊和任长生的方向,一时间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