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说要天下百姓,渔樵耕读,人人都有事做。
叫天下臣民再无饿死。
叫世家党派逐渐远离朝廷……
谢宁失神良久,忽地莞尔一笑,颜色盛满江南烟雨,他端起酒杯轻声道:“那便愿殿下得偿所愿!”
酒杯碰撞,叮的一声,恰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水面。
赵奕饮尽杯中酒,对谢宁和煦笑笑,“谢卿家,孤等着你。”
与其他官员着急在太子殿下跟前刷脸不同,谢宁收拾收拾马不停蹄地往京城敢,就连赵斌都说他太着急了,到了最后分一杯羹的时候,他怎么能提前走了。
功勋也罢。
官场攀升也罢。
全然都不在谢宁的心里,经过这次战争,他对人命对基层百姓有了更复杂的情感,人活天地间,完物为刍狗这句话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太子天下大宴社稷与他何加焉。
水路陆路敢了十天路,之前厌恶急于逃走偌大城池都叫有几分感慨。
京城这头得知江南平定没几天。
吴俊源多番打听都没探听到谢宁的消息,全家人的心都提着,杨惑更是不怕身份败露直接每晚谁在小院,只为安自己妹妹的一颗心。
正午太阳晒得人睁不开眼睛。
刘成靠着大门口,头一点一点地瞌睡,恍惚间有人叫他,他睁开眼揉了揉,面前胡子拉擦的人笑着对他道:“怎么不进屋去睡?也不怕着凉……”
“是、是大人,是大人!”
“大人回来了!”
“谢大人回来了!”
刘成原地蹦起来老高,竟是把谢宁撂在原地直奔远离喊开了,顷刻功夫院里的人闻声出来,吴俊源大步迎上前,一把塞谢宁到他的话里,难掩哽咽地道:“我的好兄弟,可你可算是回来了!”
铁一般的手臂勒的他脊背疼。
谢宁闷声道:“嗯,回来了!”
院中许婉抱着孩子就那么看着,第一眼便泪流满面,谢宁松开吴俊源走到许婉跟前,握住她微凉的手,轻声道:“惦记了吧,叫你担心了。”
许婉的泪滴到孩子脸上,登登伸舌头舔了一下,没尝出来母亲的哀伤,撇撇嘴吐了个泡,又见母亲身边站了个陌生的人,啊啊两声,伸手要去薅他的头发,谢宁把头发抽出来,目光温柔似水地说:“怪儿子,这不能吃,爹十天没洗头了。”
奔波了这么久,谢宁将自己好好洗刷完,在房里整个睡了个一天一夜。
第三天书房。
杨惑、胡文翰,吴俊源听了武宁造反的全过程,这般严峻的情况下,他竟能全身而退俱是心惊不已。
“姓高的崽子与他爹一个样。”
杨惑狰然一笑,“戴荣郑裕和作乱,恐怕他去扬州之前就已经收到消息,泰宁平安本就在世家与太子新贵之间摇摆,这下得了他们家的惊天好处,想不歪屁股都难!”
“倒是太子挺叫人刮目相看的,我之前就以为他是玩弄权术的高手,他尊贵身躯竟也能带兵打仗。”
“输赢不论,光这一点就强过老赵家其他人!”
胡文翰道,“这次大人凶险,但胜在谋算过人,今后不乱大人留在朝中亦或是回西北,大人都依然得到大宴朝廷主流的认可。”
可不是认可。
按察使团一行二十多个官员。
在加上一个潜伏回京报信的葛兆阳,哪一个如今能活命不全赖谢宁谋算。
再加上谢宁在叛乱刚起的谋算,才叫整个江南巨富不至于全数揣到泰宁、平安等世家的口袋里。
“只是这样,难免遭高家和一干老牌党派的记恨。”
胡文翰道:“大人想回西北是对的,此番大人可以借着廖靖远身体不适,护送他回西北,回到西北以后再做筹谋。”
谢宁静了一下,目光和周身气质都不似从前。
他知道江南烟雨楼太子最后那番话的意思。
也承认自己有些许被打动。
但江山社稷权利吸骨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不打算为任何人卖命。
“待太子归京廖靖远回来后,我便如先生所说回西北去!”
书房外。
胡文翰已经走远。
谢宁道:“我若是回西北,可能于杨家平反的事上不会有助力。”
“无妨,你不知道。”杨惑说:“得知江南翻了天,我发动了所有山门的弟子前去扬州寻你,本以为就这样……却没想你竟然带着一群人跑到山上去,巴掌了土匪的老巢!”
“还得我妹妹眼泪掉了一筐。”
他出事,最担心的当属许婉。
谢宁叹气道:“这回多亏大舅哥照应,妹夫全都记在心里了,对了,你就这么出入我家就不怕身份败露?”
“败露?”
杨惑嗤笑一声,无比傲气地道:“我是谁?吾乃太行金顶宫首徒,每日出门必掐算时辰,这世上还没几人能盯我的稍,别说你这小小宅院了,便是皇宫大内杨某人也是想进就进!”
“……”
把你牛逼完了。
“你咋不说你是神仙?”
谢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嘿!你不信?”
杨惑较上真。
谢宁懒得搭理他,“我信你能飞!几百米掉下来都摔不死你!”
“飞我确实不会,但我会运气使身体轻盈之功,你说米是什么意思?几百米什么米?……”
半岁的小崽子已经能自己坐,爬起来一不留神就到床边,谢宁躺在床上捏着许婉的手,彼此都没说话,许婉时不时地回头看他,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好几个月没见。
谢宁眼底自是情愫满溢,他勾着许婉的腰躺下,拨开挡着脸的头发就亲了上去,亲了好一会,他觉不对,喘息道:“媳妇张嘴,舌头进不去……”
“孩子还在!”
许婉娇嗔地瞪了他一眼。
“没事儿,三岁之前的小儿没有记忆。”谢宁的手顺着纤腰往上摩挲,“离家半年,难道你只惦记,就不想我?”
“光惦记你不够?”
生完登登之后,小夫妻本就没怎么行事。
分别半年怎么可能不想。
“那今晚就让登登跟嬷嬷去睡!”说着谢宁飞快起身,将咯咯笑的崽子给抱了出去,再回来门一开一关不到五个呼吸,衣裳乱七八糟扔了一地,最后一件肚兜快要扯开的时候,许婉摁住他的手,“等下,今个不行!”
谢宁知道许婉的特殊日子不在这几日。
他一懵,“不叫我碰,你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