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兄的话,已经处理好了,皇兄不必担心。”
皇帝闻言舒心一笑:“那就好,朕的身边如今就只有你和陆爱卿了,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若是你们不能齐心协力,只怕朕的皇位早晚要拱手让出。”
“说起来,朕还以为这个皇位坐不稳,没想到一坐就坐了这么多年。”
“这都是你们的功劳。”
惠王道:“皇兄给了臣弟机会,臣弟自然要竭尽全力保护好您。”
皇帝示意惠王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万千:“还记得初登皇位那日,朕与你也是这般坐着。”
“一晃就这么久了。”
皇帝指着门口到桌案前的一条路,微微眯起眼睛怀想过去:“朕还记得,咱们小时候经常一起从门外跑进来找父皇。”
“可惜那时候的父皇太年迈,老眼昏花,早就看不清我们,也看不清朝堂的未来了。”
“那时候我们也太小,倘若当时我们有些能力,是不是就能将那老东西提前杀死,如今朝堂也会太平许多……”
惠王愣神地望着来路,也忍不住回忆起过去。
他和皇兄是同为先太后所出。
皇兄被立为太子的三年后,母后去世。
年迈的父皇便选了个美艳动人的继后继位,根本不想这位继后的身后有着多么庞大的外戚母族。
从那以后,身为太子的皇兄在宫中的生活举步维艰。
惠王眼睁睁看着从前和自己说笑打闹,一起上树摘果子、骑马夜游的皇兄渐渐变得冷漠淡然,对一切失去兴趣,成为一具行尸走肉,却无能为力。
父皇不久后去世,皇兄继承大统,却成了太后手心里的傀儡皇帝。
直到皇兄登上皇位那一日,将惠王叫到了面前,给他赐府、封王,并给了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皇兄拉着他的手,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亮起几分未灭的信任。
“弟弟,我只有你了。”
“但你不一样,你还有你的王妃,日后还会有你们的儿女。”
“你手握这般权力,无论日后站在我这边还是太后那边,都能活下去。”
“你日后为了活命,为了保住全家的前程,哪怕亲手将我杀死,我也绝无怨言。”
“因为当初母后生下你时,我便决定要保护好你和母后。”
“当年我没有能力护住母后,我不想再错过一次。”
“这就是我能给你的所有。”
皇兄没有让他一定站在自己这一边,可在那一瞬间,惠王就确定了自己的心。
他会像皇兄保护他那样,为皇兄付出一切。
世事变迁,他的王妃去世了,皇兄也被权力之争折磨得不成人形。
两人每次再见,看向彼此的眼神里早就不似当年一般只有手足亲情。
皇兄对他渐生怀疑,他亦对皇兄多了些对帝王的畏惧与恭敬。
可皇兄说着当年之事时,惠王还是忍不住被带回到了过去。
那是他永远铭记的时刻。
“皇兄……臣弟的心,从始至终未曾改变。”
皇帝眼里绽放一抹释然的笑意:“我明白。”
“否则当初,我也不会交给你那么重要的事。”
惠王动了动嘴唇,想问些什么,却见皇帝轻轻摇了摇头。
“弟弟,别问。”
“一切未能尘埃落定之前,我还不想。”
“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人,如今只剩下你们了,倘若我最后会败……至少不要连累你们。”
惠王缓缓闭眼,点了点头:“臣弟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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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陈映晚一进院子便看到了柳翠云兴奋地在纸上画来画去。
而佑景和陈月宜则站在她身边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画。
只有冯婉儿对这一切没有兴趣,自顾自地吃着糖葫芦。
看到陈映晚出现,她才眼睛一亮凑了上来:“姐姐,什么时候开饭?”
陈映晚方才去厨房做了些辣菜,准备让陆林和乔珏兰也尝尝辣椒的滋味。
陈映晚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待会儿就开饭……柳婶,你们干嘛呢?”
佑景连忙给娘亲让出位置,又朝娘亲热情地招手:“娘你快来看,这是惠王府管事送来的。”
陈映晚上前一看,发现是两条街图。
“这两个是他们能给咱们的地皮,我正愁选哪个呢,正好你回来了,快来瞧瞧。”
柳翠云一把将陈映晚扯到座位上,兴致勃勃地介绍道:“你看这个,已经有两层楼了,咱们稍稍装潢一番,添置些新东西就能直接开店了。”
“这个呢,要更大一些,不过之前留下来的屋子太旧太破,要开店一定得重头开始,只怕花的时间要久一些。”
陈映晚二话不说选择了第一个。
“这个吧。”
“虽然第二个更大,但也大不了哪去。再者说,在京中开酒楼大小并不重要。”
柳翠云深以为是地点点头:“好,那就第一个,我这就让人告诉他们。”
“哎呀,一想到咱们能在京城里开酒楼,我就忍不住高兴,估计今晚儿又睡不着了。”
柳翠云的嘴笑得合不拢。
门外走进来一个丫鬟,给了陈映晚一封信。
陈映晚看到信封便知道是宿慕成的信,打开一看,里面是宿慕成对陈映晚度过一劫的庆幸还有担忧,又附上了三百两银票,说是这些日子闲余的银子,一时半会用不上。
但陈映晚要在京城开店,一定需要银子,就送过来给她用。
陈映晚心中一片暖意,虽然远隔千里,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关切。
柳翠云听了宿慕成的信,也是感慨万千,提议道:“要不咱们回去的时候,去瞧瞧慕成吧。”
“许久不见,我也有些想念他了。”
宿慕成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子,当初送宿慕成离开之后,柳翠云一直挂念着他,收到第一封信才稍稍安心下来。
这孩子突然就走那么远,还是一个人,怎么能叫人不牵挂?
陈映晚应声道:“好,咱们回怀州之前就先去看看宿慕成。”
半月后,会试揭榜。
承慎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榜首,引得看榜众人一阵惊呼。
“不会是惠王认回来的那个儿子吧?”
“什么?惠王的儿子,那不就是世子吗?世子何时能参加科举了?”
“会不会是搞错了?”
“你当是小孩子玩闹呢?这可是皇榜,怎么会有错!”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名官员上前宣读了皇帝圣旨,更改本朝一贯不许皇亲国戚入朝为官的律法。
众人神色惊疑不定,互相看了几眼,不敢再议论。
京城显然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