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马世龙摸了摸肿胀的左脸,顿时便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刚才他姐夫用一记老拳给打的。
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追着自己快两个刻钟,手劲还怎么大呢?
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这身板是不是一般的结实啊!
怎么练的?
还是天生的呀?
想着一时走神没注意,手上不自觉的一用劲,脸上的伤顿时就更疼了,因此马世龙很是不忿的看向一旁,在石凳上坐着的姐夫朱元璋。
“姐夫,你真下死手啊?!”
“还是对着脸来的,你也不怕直接给我打破相了,虽然咱现在已经有妻有子,但形象这东西也是要注意的……”
“你给咱闭嘴!”
朱元璋愤愤的呵斥了一声,马世龙见状顿时便闭上了嘴。
冷脸瞪着小犊子朱元璋推过去了一杯热茶。
“这都是你自己做的,无诏出京,私自调兵,清剿杭州佛寺……桩桩件件咱可有一条冤枉你?”
“照咱说,打你那都是轻的,咱就应该把你发配到辽东,发配到西北……”
“真的?!”
马世龙瞪大双眼,满是期许的看着姐夫。
连脸上,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疼了,“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不?”
“啊,不行,不行,五斤和安乐还小,前几天出去玩去的都是好玩的地方,可辽东西北不是冷就是偏,他俩还是别去了。”
“姐夫,你就发配我跟乐儿就行了,五斤和安乐交给你跟我姐,我放心!”
砰——!
朱元璋拍桌而起,高高扬起巴掌又要打。
“欸,欸,欸!开玩笑,开玩笑的姐夫!”
马世龙连忙躲闪,双手护着脑袋高声求饶,“您怎么就不识逗呢,不过顺着您的话接了两句吗,您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咚!
在小犊子的肩膀头上打了一拳头。
不是很重,但也绝对够疼。
“你那是接话吗?”
朱元璋愤愤不平的坐下,指着小犊子的鼻子训斥,“你要再敢这么开口,咱立刻就叫锦衣卫,把你关到诏狱里去。”
“那里边那个成天见不着光,只有四五尺高,站不直身子的牢房,不就是你设计的吗?”
“咱正好让你尝尝,自己在里边住个三五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那个小黑屋?
那地方自己打死都不去!
马世龙立刻变得乖巧许多,在凳子上老老实实的坐着,并轻笑着看着姐夫。
您说,您继续说。
自己绝对不插话了。
保证,绝对,一定……
哼,这小犊子,就是属毛驴得,不抽不打不会动,不抽不打不懂规矩!
“咱问你,前两天咱让你给你送去得折子,看了没有?”
“看了,看了,我哪敢不看啊。”
马世龙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份奏折,放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不就是老二和高丽,还有摊丁入亩的事吗?”
“您自己个决定不就好了吗,上百里还派人给我送过去,多浪费人力啊,多浪费物力啊…”
没理会小犊子的话,朱元璋伸手将奏折翻开。
在看到上面,有明显注释痕迹,并且还是小犊子的笔迹以后,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小犊子是真用心看过了。
而且还没有让人作假。
毕竟整个大明,还没有几个人敢直接在,没有他朱元璋批示过的奏折上,随意的写写画画做注释。
“怎么看?”
“不怎么看。”
马世龙拿起一串葡萄,揪下一个人进嘴里。
甜!
而后又抓紧,趁着姐夫还没发火前,率先开口平息其怒火,“老二和高丽的事,再怎么说都是姐夫您的家事。”
“当然,以我这身份,还有先前向您提过的内外王之策,这事您问我确实是无可厚非。”
“可是姐夫,你都知道我是个什么态度了,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问我?”
马世龙将手挪到胸前心脏的位置,用力的拍了拍。
“您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只是需要我,需要我这个小犊子,帮您再加些劲,一鼓作气下决定!”
“这样就算您以后,再突然后悔做下这决定,也有我这个小犊子给你解气。”
说到这里,马世龙贱兮兮的冲着姐夫笑了几声。
朱元璋对此压根就没有理会,甚至还有纵容的意思。
因为真让这小犊子猜对了。
老二和高丽的事,他其实已经下了决定,但他就是怕后悔!
他朱元璋这一辈子,造反,立国,设藩王之制,是有让皇子守国门,稳固大明国本的意思,但更有让惠及后世子孙的意思。
让他们以后都能吃上一口皇粮,再不用受劳苦饥饿之苦。
可是外王之策……
“当然,我马世龙,能帮姐夫您这么一个小忙,完全就是分内之责。”
马世龙又揪了一颗葡萄,递过去给姐夫也尝尝,“您也来一颗,我尝了,挺甜的。”
朱元璋看着这颗葡萄,愣了愣最终还是接下再进嘴里。
嗯,确实是挺甜的。
“可是姐夫啊,您是皇帝,您是大明的开国皇帝,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大明皇帝,谁都可以瞻前顾后,但唯独您不可以。”
“而且,以您的性子,今天就算有我帮您加把劲,到了未来您真后悔了。”
接着又递过去一颗葡萄,“就凭我这个小犊子真能拦得住吗?”
这颗葡萄朱元璋没有再去接。
伸手退回去,让小犊子自己吃。
自己站起身走到池塘旁,看着水中那些个锦鲤,但心里脑海里的思绪,却没有一条是与鱼有关,这小犊子还真是懂咱呐。
藩王的事,标儿也劝过咱呐……
如此沉默了许久。
马世龙坐着也不着急。
一颗接着一颗的吃葡萄,吃完葡萄了就吃果子。
该说不说,皇宫里边的玩意,就是比自己在外边买的要好,一个赛一个的甜,模样更是一个塞一个的好看。
“老二和高丽的事,咱不问你了。”
朱元璋忽然再次开口,不过却是没有转身回来,“可摊丁入亩的事,你得给咱一个准。”
“你觉着,是不是时候了?又有谁能去到地方,担当此任?”
“时候是差不多了,但今天不行。”
马世龙用桌上的帕子把手擦干净,起身走到姐夫的身旁,“明年,到明天再找个时候推行下去。”
“为何?”
“因为我给您找的人选,现在还无官无职无威望。”
马世龙抬手指向御花园外,“您总得给点时间,让人家升升官,做些事出来吧。”
“凌汉?做言官咱不怀疑,但做这种事…?”
“他是硬脑壳,铁脖子,如此就已经够了,不会妥协,不会拐弯,您的政令在应天是什么,到了地方依旧是什么!”
“至于最后能不能成,凌汉不是关键,关键的随行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