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李奕来到月娘的房间。
月娘微笑道:“今天花家派小厮送来请帖,邀请你去喝酒。”
李奕拿起帖子,看了看,大概的意思是:“中午时分,去吴银家相聚,务必赏光,与我同行,非常重要!”
过了一会儿,他挑选好衣服帽子,叫了两个随从,骑上一匹骏马,直接到了花家。
没想到,花子虚竟然不在家。
他的妻子李瓶儿,戴着一个银丝编织的发髻,上面挂着金镶的紫色宝石坠子,穿着藕丝对襟上衣,白纱挑线镶边的裙子,裙边露出小脚,站在二门里的台基上。
李奕全然不知,走进门来,与对方撞个正着。
今天面对面地观看,只见她长得非常白皙,身材短小,长着一张瓜子脸,细细的眉毛,弯弯的,很漂亮。
李奕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连忙上前,深深地鞠躬行礼。
李瓶儿还了礼,然后转身,走进后院去。
接着,她派出一个丫鬟,名叫绣春,请李奕到客厅里坐下。
李瓶儿自己则站在角门边,半遮着脸,微笑道:“大官人稍微坐一会儿,他刚才有点小事出去了,马上就回来。”
丫鬟端来一盏茶,给李奕喝。
李瓶儿隔着门,道:“今天他请大官人去那边喝酒,无论如何,请你看在我的面上,劝他早点回家。
两个小厮都跟去了,家里只剩下这两个丫鬟和我,没有别人了。”
李奕心中一动,点头道:“嫂子说得有道理,哥哥的家事更重要。既然嫂子吩咐了我,我一定陪哥哥一起去,再一起回来。”
正谈论间,花子虚回到了家,那妇人见状,便回房去了。
花子虚见到李奕,行礼道:“感谢兄长屈尊前来,小弟刚才因为有点急事要出门,没能及时迎接,请你多多包涵!”
随后,他们按宾主之位坐下,花子虚吩咐小厮上茶。
不一会儿,茶喝完了。
他又吩咐小厮:“你去说一声,准备些菜肴来,我要和大哥喝上三杯才走。今天是六月二十四,是院里吴银姐的生日,请大哥一同去,乐呵乐呵。”
李奕笑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随即命令玳安:“快回家拿十两银子来,封好了,带过来。”
花子虚笑道:“大哥何必这么费心?那我就太不好意思了。”
李奕看到旁边已经摆好桌子,笑道:“不用坐了,咱们到里面吃吧。”
花子虚点头:“不敢久留大哥,你稍微坐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一桌丰盛的饭菜,被端了上来,还有银制的高脚葵花形酒杯。
李奕和花子虚都喝了三杯,外加四个卷饼,吃完后撤下给随行的马夫享用。
不多时,玳安拿来了给随从的钱,然后一齐起身骑马,直奔吴四妈家,给吴银庆祝生日。
到了那里,只见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歌舞吹弹之声不绝于耳,一直饮酒到一更天,才陆续散去。
此时,花子虚已喝得烂醉如泥。
因为李瓶儿事先的恳求,李奕便陪着花子虚,一起回家。
小厮叫开了大门,把花子虚扶到客厅坐下。
李瓶儿带着丫鬟,掌着灯烛走出来,把花子虚搀扶进屋。
李奕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就想告辞回家。
瓶儿赶紧走出来,向李奕道谢,轻叹道:“我丈夫不争气,贪杯好饮,多次麻烦你,看在我的份上,陪他一起回家,官人不要笑话他。”
李奕连忙躬身回礼,微笑道:“不敢。嫂子吩咐的事,我哪敢不铭记在心?我和花兄是一起回来的!否则,不仅嫂子担心,也显得我办事不力。
刚才,花兄在吴家,被那些人缠住,我好不容易才催着他起身。
走到乐星堂附近,粉头郑爱香家,小名叫郑观音,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大哥就想往她家去,被我再三拦住,劝他:‘恐怕家里的嫂子,会放心不下。’
唉,他这才肯回家。要是去了郑家,说不定就一夜不回了。
嫂子在上,我本不该多嘴,但花兄也真是糊涂!嫂子这么年轻,这么大的家业,怎么能就这么扔下,整夜不在家呢?这是什么道理!”
瓶儿点头,叹息道:“确实是这样!我因为他这样在外面胡来,又不听人劝,气得我都一身病痛。
以后大官人要是碰到他在青楼里,不管怎样,请看在我的份上,劝他早点回家。我必定重重报答,绝不会忘记。”
李奕是过来人,一点就透,什么事不明白?
眼前这个妇人,分明是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有机会接近!
“别人家的老婆,绝不能动!否则,我就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了!最重要的是,我怕死!古今中外,有多少人,是死在这种事上!而且全家遭殃!”
他装作没听懂,轻轻一挥手,将一缕神念送入瓶儿的体内,保护她免受伤害,然后告辞,回家刷好感度去也。
瓶儿幽幽地叹息一声,目送他远去,心道:“为什么,我总是所托非人?”
李奕的神念,立即感应到,心想:“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吸渣命格?”
有时候,花子虚回来,想与瓶儿同房,但一碰到她的身子,就惊骇地发现,自己竟然不行了!
吓得他赶紧滚下床,逃去青楼,发现自己竟然又行了,这才放下心来。
可是,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碰瓶儿。
………………
这天,吴大妗子来看望月娘。
月娘很开心,便挽留她在家中住两天。
两人正坐在房里聊天,突然小厮玳安抱着个包裹进来,笑道:“老爷回来了。”
吴大妗子一听,便去了李娇儿的房间。
李奕进屋后,脱下外衣坐下。
丫鬟端茶上来,他竟然没喝。
月娘见他脸色跟平常不一样,关切地问道:“你今天不是去茶会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奕缓缓道:“本来该是常二哥请客,但他家没地方,就请我们去城外的永福寺玩。花二哥又叫上应二哥,我们五个人,后来去了歌姬郑爱香的家里喝酒。
正喝着呢,突然进来几个公差,二话不说,就把花二哥抓走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我心里不踏实,派人去打听。
原来,是花二哥家里的族人,因为财产纠纷,告了状,在开封府递了状子。官府批下来,让本县衙门抓人。我们这才放心,各自回家。”
月娘听后,劝道:“你整天跟着那帮人,不在家待着,就知道在外面瞎混。今天要是真惹出大事,才算是个教训。
你现在还不悔改,等到哪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看你还敢不敢。
家里老婆说的话,你不听,那些姐儿在你面前说句话,你倒竖起耳朵听。真是:家人说的话像耳边风,外人说的话倒成了金玉良缘。”
李奕笑道:“谁敢有那么大胆子,敢动我!”
月娘假装恼声道:“你这个家伙,只会在家里逞口舌之快……”
正交谈间,小厮玳安走进来道:“隔壁的花二娘,派天福儿过来,请老爷过去说话。”
李奕一听,急匆匆地就要往外走。
月娘提醒道:“早点回来,明天可别让人家说你闲话。”
李奕笑道:“都是近邻,没关系的。我过去看看,她到底想说什么。”
说着,他便迈步走向花子虚家里。
李瓶儿派小厮,请他到后院说话。
只见她衣衫不整,脸上未施粉黛,从房里走出来,脸色黄得像蜡一样,一见李奕就跪下,反复恳求。
“大官人,求求你了!不看我的面子,也看在我们邻居多年的份上。俗话说得好,家有难,邻里帮。
我相公他就是不听劝,不务正业,整天在外面胡来。现在被人暗算,惹出这么大麻烦。刚才他才跟小厮说了这事儿,让我去找关系去救他。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这些门路。我真想狠下心来,不管他,让他被抓到衙门,去打个半死,也是活该。
但一想到去世的公公,我又于心不忍。我实在没办法,才请大官人过来,求你高抬贵手,别把他的这事儿抖搂出去。
看在我的份上,你能不能找找关系,只要不让他受欺负就行。”
李奕见她行此大礼,连忙道:“嫂子快请起,我还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