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门推开,七八个壮汉气势汹汹涌入。
为首一人花臂光头,满脸横肉,冷眼打量了一番两人,冷笑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纯金王朝逃单。”
吴朝阳起身缓缓走向男人,没有搭话,抬腿就是一记高鞭腿,‘啪’的一声脆响,男人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所有人愣在当场,谁都没想到吴朝阳这么嚣张,包括向东在内。
“弄死他!”气氛安静了几秒,随着一人大吼一声,七八个人扑向了向东和吴朝阳。
打斗声、女人的尖叫声骤起。
隔壁包房里,断尾咦了一声,“牛逼啊,点最好的包房最好的酒最好的妞儿,还逃单。”
谷歌擦了擦手上的酒水,“无知无畏。”
断尾翘起二郎腿,试探问道:“喂,你还没告诉我,他跟鸿姐到底什么关系?”
“不知道。”
断尾凑近问道:“咱俩好歹也是多年的生死兄弟,没必要藏着掖着。”
谷歌眉头微皱,想到杨惊鸿几次的笑容,心里莫名烦躁。
断尾看了眼谷歌,笑道:“喂,你不会对鸿姐有想法吧?”
谷歌脸色骤变,猛地转头瞪着断尾,双眼冰冷至极。
断尾赶紧咳嗽两声,“开个玩笑而已。”
谷歌冷冷道:“再有下次,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
断尾识趣地往边上挪了挪,“这小子闯下大祸了,今晚不一定能安全离开这里,鸿姐到底有什么指示,待会儿要是有生命危险,我们是帮还是不帮?”
谷歌眉头紧皱,杨惊鸿只是让他来看看,并没说让他出手。从以往的经验看,杨惊鸿虽然高度关注,但因为某种原因,从不直接出手干预。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门外,吴朝阳惊讶得无以复加,向东几乎是以一拳一个小朋友的节奏,不费吹灰之力就干翻了所有人,他这才意识到,第一次与向东见面时的交手,向东放的不是水,是海。
看着地上一片的哀嚎,向东眉头皱成了一堆,一脸的担忧。
吴朝阳安慰道:“放心,他们不会找你要医药费。”
向东这才松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吴朝阳一脚踹在躺在地上的花臂男肚子上,“给戴鼎城打电话。”
隔壁包房,神色慌张的包房经理推门而入,“两位老板,实在对不起,今天店里出了点事,还请两位提前离开,我可以给你们打八折。”
断尾摆了摆手,“你们办你们的事,我们喝我们的酒,不影响。”
两人重新坐下,过了几分钟,戴鼎城带着马峰、楼小红等十几个人来到了包房。
刚一进门,十几个人纷纷抽出了长砍刀,戴鼎城身边一个墨镜男人伸手放在腰间。
楼小红眯眼含笑盯着吴朝阳,“原来是你。”
吴朝阳看了眼伸手如腰的墨镜男人,心里有些发毛,强自镇定道:“还是这位老大姐耿直,不像某些人假装不认识。”
马峰眉看了眼戴鼎城,微微低下头。
楼小红含笑的眼睛立即变得冰冷,“小弟娃,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话吗?”
戴鼎城摆了摆手,其余人全部退了出去,只剩下楼下红、马峰和墨镜男人。
吴朝阳起身说道:“戴爷,三天的时间,足够摸清我的情况,相信你也看到了我的诚意。”
戴鼎城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你就不怕我摸清之后杀你灭口?”
向东虎目圆睁,拳头陡然握紧。
吴朝阳手心也出了汗,他跟马峰和楼小红都交过手,单打独斗他自信能干过马峰,但想快速取胜不可能,再加上楼小红肯定不是对手,戴鼎城肯定不弱,不知道向东能否干过,关键是那个墨镜男人,看身形也不弱,关键是他身上有枪,门外还有十几个拿刀的人,真要拼命的话凶多吉少。
“反正我们已是瓮中捉鳖,戴爷不妨先听我说几句再杀我们不迟。”
戴鼎城不慌不忙点燃雪茄,“听说你的口才不错,那我就听你狡辩几句,如果真能说服我,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吴朝阳缓缓道:“我想问戴爷一个问题,你不小心被一只蚂蚁咬了一口,你会费尽心思找那只蚂蚁报仇吗?”
戴鼎城淡淡道:“当然不会。”
吴朝阳接着说道:“那就对了,我虽然不知道曾迦南具体的身份背景,但她一到十八梯,地方政府全力配合,十八梯派出所亲自派人保护,最关键的是,围杀她的那帮杀手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可想而知她的身份背景绝对不简单,说句不好听的,她身后的人看戴爷,恐怕就犹如戴爷看一只蚂蚁。”
戴鼎城静静地抽着烟,没有说话。
吴朝阳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她背后的人要查,怎么可能查不到你身上,之所以这么久没有动静,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很清楚你只是颗棋子,只是一只蚂蚁,找你报复没有任何意义。而且,事实上你们当时的目标也确实不是她,戴爷恐怕也是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才知道被人给坑了吧。”
戴鼎城淡淡道:“你的意思是他们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没必要杀你灭口。”
吴朝阳淡淡道:“如果那晚救曾迦南的人没有及时赶到,曾迦南和我都死了,那曾迦南的死确确实实会算到你头上,但曾迦南没死,那晚出现的人也知道那帮杀手的存在,所以整个事情的经过,曾迦南背后的人早就知道。”
戴鼎城冷笑道:“你说得没错,但我还是觉得你知道得太多了,还是想杀了你。”
马峰、楼小红眼中瞬间涌起杀意,墨镜男人腰间已亮出了枪柄。
向东如临大敌,一双虎目紧紧盯着墨镜男人。
吴朝阳赶紧抬手道:“不着急,戴爷,我虽然与曾迦南只是偶然相遇的萍水相逢,但也不是毫无关系,要不然她不会已经到了机场还返回来救我,而且,那晚我也算救过她的命。”
戴鼎城笑问道:“你说我在她身后人眼里是蝼蚁,那你又何尝不是蝼蚁,两只蝼蚁打架,打死了另外一只蝼蚁,你确定她身后的人会管?”
吴朝阳也微微一笑,“不确定,但戴爷能确定他们一定不会管?你也没法确定吧。保持现状,他们不会把目光投向你,而是投向那帮杀手甚至是那帮杀手身后的主谋,但是你要是杀了我,那你将面临一个不确定的风险,何必呢?”
戴鼎城深吸一口烟,眉头微皱,“看来要是杀了你,我晚上还睡不着觉了。但是毕竟我曾经杀过你,要是你记恨在心,哪天背后捅我刀子怎么办,我也睡不着啊。”
吴朝阳深吸一口气,说道:“戴爷,您是老江湖,应该比我更懂江湖,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利益,哪有那么多分明的敌我界限。”
戴鼎城眉头轻挑,笑了笑,“年纪轻轻就能悟到这一层,难怪能这么快就一统十八梯棒棒行业。”
吴朝阳稍稍松了口气,再次开口说道:“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你如果杀了我,后果会很严重。”
“哦?什么原因?”戴鼎城好奇的问道。
吴朝阳一字一顿说道:“她喜欢我。”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包括向东。
安静了几秒,包房里响起了大笑声,楼小红笑得最夸张。
“吴朝阳,你还真是把狗仗人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人家是天京大学的高才生,家里可能是天京某位大人物,你是谁?就因为住你楼上一个月就喜欢上了你,你哪里来的自信?”
吴朝阳掏出手机,翻出曾迦南给他发的那条短信,递给了戴鼎城。
戴鼎城看后脸上满是震惊,又递给了楼小红。
楼小红看后脸色煞白,“这怎么可能?”
吴朝阳起身拿回手机,“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可能,怎么想都想不通,她怎么会喜欢上我。但是后来我想通了。”
“为什么?”楼小红问道。
吴朝阳感慨道:“可能是因为我的人格魅力吧。”
楼小红呸了一口,“不要脸。”
吴朝阳说道:“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我救了她,女人嘛,特别是还在上大学的学生,青春懵懂,渴望爱情,喜欢上奋不顾身救她的男人,也说得过去。”
楼小红冷笑道:“也有可能是人家大鱼大肉吃多了,突然看见你这种不要脸不要命的粗糙牲口,觉得好奇。”
吴朝阳一本正经地点头道:“楼姐这个角度也很新颖。”
楼小红嘴角含笑,“哟,小家伙嘴巴挺甜嘛。”
向东突然说道:“我记得她说过你跟他爸的出身很像,会不会因为是这个原因,我听说不少女人会有意无意喜欢上跟她父亲相类似的男人。”
吴朝阳嘶了一声,“听你们这么一分析,我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戴鼎城眉头深皱,他不确定这条信息真是曾迦南发给吴朝阳的,还是吴朝阳自己编造的,但眼中的杀意明显淡了很多。
“还是老一套狐假虎威,借力打力,你不会真以为她会等着你吧,即便她会等着你,你不会真以为她家里人会同意吧?”
吴朝阳淡淡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戴爷您要是杀了我,将面临极大不确定性的风险。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她要是知道我死了,肯定会伤心难过吧,为了解开她的心结,安抚她受伤的心灵,她家里人请几个上次那种顶尖杀手做了你,很合理吧?”
戴鼎城吐出口烟雾,“你走吧,今天算我请客。”
吴朝阳并未起身,“戴爷,峰哥没告诉你我来的目的吗?”
戴鼎城淡淡道:“你搞错了,我上次就跟你说过,我们是正经生意人。”
说着,戴鼎城起身道:“马峰,送客。”
“等等!”吴朝阳起身道:“戴爷,您可以先不表态,但容我再说几句。”
戴鼎城眉头微皱,要不是有所顾忌,他真想立即就杀了吴朝阳。
“给我五分钟。”吴朝阳说道。
戴鼎城赖着性子重新坐下,直接闭上眼睛,表明他接下来不会说任何话。
吴朝阳叹了口气,说道:“戴爷,我也是不得已才来找您,实不相瞒,我跟罗道全闹掰了。”
马峰冷冷道:“这么拙劣的苦肉计,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
吴朝阳看了马峰一眼,对着戴鼎城说道:“戴爷,自古以来十八梯棒棒行业就没有统一过,而我仅用了大半年时间就做到了,您不觉得奇怪吗?”
戴鼎城眉毛跳动了一下,楼小红盯着吴朝阳,淡淡道:“是罗道全。”
“没错。”吴朝阳说道:“我在厚慈街那一场架之后就和罗道全达成了协议,一开始他也是抱着试试的态度,后面见我可以培养就大力支持,凤凰街黄土火的死警察在现场,江州大学自由搏击比赛罗道全亲自到现场站台,他暗地里帮我打压黄土火和赵雨亭,还用陈安要挟陈斌站队支持我,要不然。”
马峰问道:“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闹掰。”
“利益。”吴朝阳恨恨道:“他贪得无厌,说好统一之后每个月给他利润的10%,突然变卦要20%,我不答应就反咬我一口说我行.贿,还冤枉我袭警,要不是我有位朋友跟区公安局很熟,我现在还在里面。”
戴鼎城睁开眼睛,双目锐利,像是要穿透吴朝阳的脑袋,直刺他的灵魂。
吴朝阳直视戴鼎城的眼睛,咬着牙说道:“我不服!”
“我从小没爹疼,没娘爱。别的小孩儿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我就得扛着锄头下地。”
吴朝阳双眼发红,脸颊逐渐变得狰狞。“作为外来人,村里人欺负我,排挤我,骂我是野种,是乞丐,是臭要饭的!”
“我不服!”“我努力读书,白天要干活儿,我就晚上借着月光读书,上下学的路上读书,从小学到初中,年年考第一,我就是要证明给他们看,我比他们强。”
“老天不公!”吴朝阳越说越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中考完那个暑假,爷爷瘫痪了。”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知道选择的痛苦,一边是我的未来,一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该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