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派的集会所区域比想象中要大。
方九本来以为集会所就是无数单独的房间，再加上一个巨大的广场，大概就构成了集会所的基础框架。
实际上集会所几乎覆盖四分之一的星球表面，称得上庞大和复杂。
虽然这颗星球跟地球肯定是没法比，但方九从集会所地图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得有三个省份差不多。
因此布雷尔也不会带着众人游遍整个集会所，只是挑了几个重要地点，带众人游览一遍，理解大致情况即可。
但是吧。
大概半小时后，布雷尔就有点后悔了。
倒也不是说502小队捅出多大的乱子，主要是这群神经病的主观能动性太强，给布雷尔整得有点心累。
比如莉雅，这小东西现在处于【元素符文】敏感期。
在路上不管看到啥跟元素符文有关的东西，她都得去瞧一瞧，看一看，如果有龙坐在那，小东西就跟个社交恐怖分子似的，冲上去就是一顿夺命十三问，恨不得把元素符文相关的地方翻个底朝天。
途中还遇到一条龙把元素符文当成纹身，纹在尾巴上——莉雅拎着关刀就冲上去问它能不能刮下来带回去收藏。
布雷尔反正是完全拉不住，只有靠方九出马。
当然，502小队的其他成员也没好到哪去。
大壮别看是个老石人，但该精的时候就特别精明，它知道贸然跟相位龙族索要胃酸，必然会招来对方的白眼，所以大壮就开动自己的，啊，石头脑袋，每到一片区域，就专门跑到附近的酒馆旁边转圈，看看有没有喝醉了要吐的相位龙族就往那边凑。
幸好方九提前给大壮拦住了，不然就相位龙那体量，真把胃酸全吐出来，大壮能欲仙欲死仨礼拜。
不知道是不是近墨者黑的原因，大壮的思路给了杨柳巨大启发——这姑娘出发后没多久，就嚷嚷着要去附近的医疗所看看。
布雷尔起初以为杨柳就是好奇，刚准备指路呢，方九就给强行打断，并严厉禁止杨柳出现在相位龙族的任何医疗场所。
不为别的。
主要相位翼龙那医院太平间，对杨柳来说真就跟冷冻生鲜超市没啥区别——毕竟【白箱回归】好像是不带原身肉体的，对杨柳来说，吃活的有负罪感，但吃死的那就正常多了。
方九也是真的可劲儿拦着啊……
要不然大夫隔天上班，一进太平间，发现尸体一具没剩怕是怀疑医院是不是被豌豆射手入侵了。
相比之下，潘朵弥尔拉居然是最正常的那个。
从始至终，小潘都没有离开过方九的视线，从头到尾都跟在领导身边行动。
“你今天咋这么正常？”方九是真没忍住，“不像你啊！”
“我一直都很正常。”潘朵弥尔拉淡淡一笑，“领导，你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我，我只是有些不同寻常的兴趣爱好而已。”
方九皱了下眉：“你就不打算去问他们要点片啥的？你不是最好这口了？”
潘朵弥尔拉甩了甩手，一脸嫌弃：“还要片呢，我早就问过了——相位翼龙是个繁殖欲望极其低下的种族，好几个纪元才可能诞生一个新生儿……你敢信吗？一整个种族哎！一整个种族要几个纪元才招募一个新角色，在如此低级的繁殖效率下，它们能有个屁的片看！？”
方九还真不咋了解相位翼龙的繁殖问题，扭头看向旁边的布雷尔：“真是这么回事啊？”
“我们的繁殖欲望确实不高。”布雷尔坦然承认，“一来，我们的生物基因决定了成功孕育新生命的概率较低，二来，我们的种族数量已经达到发展预期的最优区间，大量增加或大量减少个体数量，对整体社会的稳定性和发展速度都是不利的。”
“懂了，看来你们的计划生育理念深入民心啊……”
方九若有所思地感慨一句。
布雷尔笑了笑，随后眼神微凝，语气里带着些许认真；“不过，我想很快这种观念就会消失了。”
方九扬了扬眉毛，抬起头，看向前方那片宽阔的广场。
在集会所中心区域的某处中央广场上，一栋钟楼似的高楼如擎天之柱般屹立在视野前方。
它体格庞大，四周皆设有供相位翼龙落地的平台，四面八方的相位翼龙扑腾着翅膀而来——它们或是穿戴着金属质感的盔甲，或是用后爪用力攥着金属管状物件，像是攥着信封，从平台内的大厅内，依稀还能看见十几只相位翼龙站在一根巨型的金属横架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这一幕，让方九想起了管理局。
虽然形式和物种不同，但这种“集体开会准备折腾个大事”的感觉，还是让方九感到无比熟悉。
其实在来到这里之前，方九心里就隐隐有股预感。
而此刻预感越发浓烈，方九快速瞥了眼旁边的布雷尔：“你们这是打算动手了？”
布雷尔没有隐瞒的想法，点了点头：“快了，就在最近这段时间。”
方九面无表情：“我想也是。”
杨柳的母亲迟迟没能完成【白箱回归】
对于反对派来说，整个派系的首领受困于【白箱】，它们不可能置之不理。
再加上本来它们就对【白箱】的存在持反对意见，会选择在短时间内进攻首府，是理所当然的选择。
方九搓了搓下巴，再看向布雷尔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怎么感觉我们被你拉下水了呢？”
“我可没这么想过。”布雷尔马上摆正脸色，“我也没想到王会准备杀死混血儿，更没想到你们会自己站到王的对立面——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最初的想法，我也没有设计你们的打算。”
方九：“真的？”
“百分百。”
方九没吭声，环顾四周，准备把小东西叫回来，扫描一下。
在此之前，潘朵弥尔拉先行一步，对着布雷尔的脸“滴滴”了两下。
“坦诚，96%”
潘朵弥尔拉面无表情地点头：“还行，起码它情绪挺靠谱的。”
方九眼前一亮：“你什么时候会的这招？”
“上次跟小姬器人吹完逼被戳破之后学的。”提起这事小潘还气得牙痒痒，“莉雅偷偷给小姬器人加装这种功能太卑鄙了，搞得我现在都没法在小姬器人面前吹牛逼……”
方九寻思最大的问题是你就不应该去跟小姬器人吹牛逼……
“算了。”
方九没再搭理小潘，抬头看向布雷尔，“就当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布雷尔略作沉思，决定在方九面前表现得坦诚一些。
“平心而论，我希望你们能够帮忙。”
502小队的能力毋庸置疑。
不管是半天时间炸烂无序者营地，还是天降神兵瞬间解决皇家护卫，都证明了他们能成为左右整个战局的强大存在。
布雷尔甚至怀疑，这场有关【白箱】的支持与反对之战，502支持哪边，哪边就会成为最后的胜者。
如果502能够帮忙，布雷尔相信反对派必然胜券在握。
问题是，想让这种级别的存在出手，干涉其他族群的内政，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必然无比巨……
“行啊，没问题。”
方九几乎没怎么想就点头答应。
布雷尔整条龙都傻了：“啊？”
“我说行，这忙我们帮了。”
方九好像压根就没多想，还朝布雷尔咧嘴一乐，“就跟莉雅说的那样，我们本来就要把【王】打至跪地，而且它看起来不想让我们接触真正的【白箱】，不巧的是，杨柳的老妈就在里面生死未卜。”
“不管是站在莉雅的角度还是站在杨柳的角度，我们都得上去给【王】邦邦两拳，让它长长记性。”
“与其说是我们想帮你们，不如说咱们正巧站在同一边而已。”
“打boSS，我们可以一起打，但除此之外的事情，咱们就没必要聊了。”
帮忙和加入是两回事，方九还是分得清的。
方九从一开始就对反对派啊，支持派什么的，兴致不大。
他来龙族家园的目的，就是为了502小队的成员，和相位龙族的内政一点关系都没有。
说白了，方九就不是那种会去关心政治和生存理念的类型。
他只想让莉雅和杨柳开心、健康、自由。
布雷尔听懂了方九的意思，释然地笑了：“这就足够了，我也不会奢求更多。”
“那就好。”
方九主动伸出手，“合作愉快？”
布雷尔笑了笑，轻轻伸出右爪，让方九捏住，然后上下摇了摇，“合作愉快。”
确定立场后，方九马上就提了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布雷尔实诚地回答：“等索拉斯老师醒来之后吧，它也是反对派的重要的一位成员。”
“这么快？”方九想起潘朵弥尔拉之前说的，“那不是没几天时间了？”
“是啊。”布雷尔说道，“集会所的大家都很着急，我们都想尽快解决【白箱】的争议，这样一来，集会所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我们就能离开这片危险之地。”
方九一惊；“这地方还有危险啊？”
“嗯。”
布雷尔神色严肃，“听集会所的驻地研究员说，这片土地最近会突然出现超高强度的相位波动，同时部分地表区域会突然消失，片刻后又重新出现，谁也不知道其中原因，既无法预测，也无法改变，我们猜测这颗星球乃至这个世界都已陷入不稳定状态，继续留在这里，肯定会有危险……方九先生，您怎么了？”
方九（流汗）：“呃……有没有可能，只是有人在借用这块星球的地皮打架？”
布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