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夕阳落得很快,不过多时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
再加上茂密的森林野草丛生,灌木藤枝纵横,我们纵使心急,下山的步伐也根本快不了。
为了照顾一下蒋晓玲,杨老大和孙反帝还轮流的背了她一程。
直到夜幕彻底降临的前夕,我们总算是从深山里走了出来。
山脚下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环山公路,在夜幕的笼罩中,只能趁着一些月光看到崎岖的公路轮廓。
之前我们是从另一个方向上山进入普玛底村的,而从普玛底村后山的另一面下来,刚好这条公路就把山给绕了一个半径,距离县城有二十公里那么远。
要是徒步的话,怕是要走到后半夜去。
二叔回过头看了蒋晓玲一眼,关心的问道:“晓玲,还能不能走得动?”
蒋晓玲粗重的喘息声如同风箱, 她虽然已经快到了极限,双腿都有些打颤,但也知道不能因为她自己一个人而拖了我们几个的后腿,所以就咬着牙点了点头。
“姜老板,前面有车!”
突然这时,孙反帝看着崎岖山路的远方,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我赶紧顺着孙反帝手指的方向看去,黑暗中确实是有辆车,在亮着大灯,顺着崎岖的山路朝我们驶来。
只不过那辆车是从元阳县开过来,往另一个方向去的。
二叔转悠着眼珠子沉思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咱们就搭这趟顺风车,他们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只要到了县城,再转车回长沙!”
我心里同样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这趟活就算到此彻底结束了,我们现在也并不是非要再回元阳县,无论到哪里,只要有个临时落脚的地方都行。
不过孙反帝却看着二叔恶狠狠的道:“姜老板,咱们就这么回去了?那个普玛底村呢?不放把火烧了他们村子,咱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二叔看着孙反帝摇了摇头:“算了吧,咱们也并不是真的空手而归,回去冒险不说,还是个吃力不得好的事儿!”
我们的主要目的是求财。
要说出口恶气,其实还真算不上,毕竟我们是来者不善,只不过就是栽了而已。
二叔既然都已经这么说了,孙反帝自然也没再继续坚持下去。
为了能顺利的拦下前面的这辆顺风车,二叔让我和孙反帝还有杨老大先藏起来,以免司机看我们人多,会以为我们是劫道的,吓得不敢停车。
当地的情况我们不太清楚,但如果放在长沙,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被四五个人伸手拦车,要是遇到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宁可从人身上碾过去,都绝对不带踩一下刹车的。
至于蒋晓玲身上裹着的蛇皮抹胸,为了不显得太过于另类,杨老大把他的外套脱掉,拿给了蒋晓玲穿上。
我们刚藏好没多久,车子就一路颠簸晃荡的开了过来。
那是一辆类似于解放牌的小卡车,车里拉的全都是本地山羊,应该是拉到大城市去的。
开车的只有一个司机,是个五十来岁的汉子,皮肤黝黑粗糙,身上穿着一件少数民族的黑色背心,嘴里还叼着一根卷烟。
在看到二叔和蒋晓玲在路边拦车,司机把车给停了下来,他看上还挺淳朴善良,但一开口就是听不懂的本地话,一句普通话都不会说,这也就让交流成了障碍。
二叔也只能用手比划着,示意搭一段顺风车,并且从身上掏出了三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司机。
司机看懂了二叔比划的手语,原本还有些出于警惕的犹豫,又看到二叔递上来的三百块钱,这才点头答应。
毕竟这三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能抵得上他跑好几趟长途的了。
等一切都谈好之后,二叔和蒋晓玲拉开副驾驶和后排座的车门坐了上去,然后才喊着让我们出来。
结果司机一看别处居然还藏着三个人,也可能是他们长途司机对于这类事情过于敏感谨慎,所以瞬间就高度警惕的脸色大变,抓着车把手就要关车门。
二叔赶忙再次用手跟他比划,可司机看到我们就像是一头受了惊的驴,甚至连看都不看二叔一眼。
眼看着交流完全无效,司机一脚深踩油门,结果才发现忘了挂挡,发动机空转发出野兽般的轰鸣,二叔这时也只能采用备用计划,直接掏出匕首顶在了司机的喉咙上。
这种交流才是最有效的,司机被匕首顶着喉咙,准备挂挡的手瞬间定格,满眼恐惧的僵坐在了驾驶座上,吓得甚至话都不敢再说,生怕一说话,蠕动的喉结就会顶在匕首的尖刃上。
“赶快上!”
二叔催促着我们上车,又把司机赶到了后排座,他改坐在了驾驶位上,顺着这条崎岖的坑洼的山路往前开。
虽然卡车的驾驶室是双排座,不过后排坐了四个人还是非常的拥挤。
本来我们是可以把司机赶下车,但是又考虑着这么做有点太缺德了,毕竟这司机跑个长途养家糊口也不容易,所以就打算沿途遇到县城,我们就下车,再给他扔几百块钱,他也不至于会报警。
虽然我们心里是这么想,可因为语言不通,这个司机被吓得不行,全程都在嘴里嘀咕着听不懂的鸟语,甚至眼泪水都吓出来了。
看他挺大的块头,居然这么怂……
卡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全程颠簸,好在司机在我们拿匕首的胁迫下,还算老实。
车子一直连续开了将近四五个小时,差不多到了凌晨的一两点,我们才在沿途的前面看到了一团零星的光亮,像是一个县城。
二叔把车开到了靠近县城的路边,我们这才全部下车。
临走时又给了司机三百块钱。
看着我们下车,司机手里握着三百块钱,被惊吓的脸色这才稍微回了回神,貌似这时也才意识到,我们并没有什么歹意,只是单纯的想搭他一个顺风车而已……
下了车后,我们在夜色下进了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