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幸福村的日子尤为平静,因为麻烦事都被抵御在外。
村民们在一开始听说交趾大军入侵后人心惶惶了一段时间,但因为一直没有新的消息传来,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交趾入侵的消息已经送到广州这么久了,镇南大将军不应该直接发兵援助吗?”周粥有些奇怪。
郑文昭听后摇了摇头:“姑娘有所不知,大军调动是需要虎符的。之前镇南大将军援助岭西是因为岭西几乎失守,皇帝命他前来援助,而现在,朝廷无君,两位皇子斗得激烈,只怕没有精力管岭南这边,镇南大将军哪怕知道交趾有异动,他也只会派兵在岭东防范,而不是直接带兵到这边来。”
周粥对古代这些制度还真不太清楚,她又问:“不是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确实是有这个说法,但实施起来还是很有难度。岭东擅自出兵救援岭西,即使成功击退交趾,镇南大将军也必须要自劾擅调之罪等待皇帝裁决,可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好处捞不着,还要受到严惩。”
“原来是这样。”
“此外,之前两个皇子夺嫡将楚遗孤也牵扯了进去,兔死狐悲,镇南大将军在此刻定然会倾向更保守的选择。除非交趾一路直搅黄龙,打上岭东,否则咱们可能会等不来镇南军的援助了。”
之前大家都觉得只要在城里坚持到岭东的镇南军出兵,他们就安全了,周粥也是这么想的,可郑文昭的话却打破了大家的幻想。
周粥的眉头不经意地皱起,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怪郑文昭,可他若是提前说出来……好像也没什么用。
她一直都是往最坏的方面考虑的,甚至已经做好了守城一两年的准备。
就算镇南军不来,幸福村也会按照计划实施下去,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但之前郑文昭就有过先例,周粥不知道他一直不说,是以为她知道,还是说有别的想法。
幸福村里,知道她是江南道刺史周复的女儿的人屈指可数,起码郭叔和和郑文昭是肯定不知道的。
也罢,逻辑上通顺,可并没有证据。
如果郑文昭有别的心思,他现在完全可以不说出来,等交趾的大军再进一步后再说,他还能落到个功劳。
郑文昭是什么人?
他曾是国子监祭酒,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是过去不屑于与他们同流合污而已,此时周粥一皱眉,他就想到了很多可能。
哪怕周粥没有问,他也开口道:“姑娘准备得如此周全,又是屯粮,又是让雷万钧帮忙训练,现在还让李部长带人出去练兵,我以为姑娘早已知晓此事,所以一直没有提起。不过我觉得姑娘您也无需担忧,交趾不过是一小国,只要岭西军内部不出问题,哪怕打到我们这里,我们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郑文昭的解释说得过去,但他说她让李三刀带人出去是练兵,还真不是这样。
但有些事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视角,越是去解释,反而越容易越描越黑,他们嘴上不说什么,心里的想法也未必会改变,周粥便没有多说。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咱们不能一直守着这座城,若是交趾派兵将城团团围住,甚至不用交战,他们都能耗死我们,我们必须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才行。”
一旁的郭叔和眼珠子转了转,开口道:“不如让工部的那位带人挖一条通往山中隐蔽区域的密道?如此一来,咱们无论是想办法偷袭还是转移,都能悄无声息地离开城里。可一旦密道让敌人知晓,这也会成为我们的弱点。”
“那好办,让他们设计一些只能在里边打开的机关就好,皇陵就是这样的。”郑文昭道,“人从城里出去之后无法自己回来,或是让人守在通道处,根据敲击的暗号开启机关,或是约定打开机关的时间,定时过去开启一次。”
“可以。”两人的建议,让周粥也联想到了很多,“不仅可以开一条到山里的密道,还可以开一条到河里的密道,他们肯定想不到。让水性好的人走这条密道,说不定能起到意外的效果。”
提到密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商量了起来,离最开始的话题越来越远。
“姑娘,卜嘉木求见。”绿荷在会议室外敲门,进来通报。
“让他进来。”
卜嘉木就是两位擅长水利的工部官员中的一位,因为护城河跟水利多多少少都沾点关系,周粥就让他们俩跟着那两个擅长工程建设的官员一起建城河。
护城河开挖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也不知道来找她做什么。
“姑娘,各位部长好。”
卜嘉木是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进办公室后先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嗯,有事吗?”周粥开口问。
“是这样的,您让我们跟着两位同僚修护城河,他们的图纸没什么问题,所以我俩便顺着浔江往上游走了一段。虽然没有见到全貌,但我所见到的上游的堤坝条件并不好,虽然有修缮的痕迹,但大多都是面子工程,若是不管,待雨季到来,咱们周边可能会出现水灾。”
“水灾啊……”
治水这件事,周粥想干,但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干得成的。
先不说这件事归不归她管,光是修建堤坝的人力物力都不是小小一个幸福村能够承担得起的。
可要是只修缮幸福村这一段江域,上游决堤还是会影响这里。
周粥问道:“这里虽然离浔江很近,但当初我们选址的时候特意选的地势较高的区域,那边的水能淹到这里吗?”
卜嘉木道:“普通的雨季倒是不会有问题,但岭西这边夏季本就多雨,属下不敢保证以后也不会出现。可一旦雨季来临,南边城外的那些地肯定是保不住了。”
周粥听他这么说安心了下来:“暂时不会出问题就行,咱们得先度过眼前这个难关。至于治水这个事……我知道你是好意,但咱们现在的条件不太允许,以后肯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