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低沉,带着烟草味的沙哑。
“没关系。”姝朵走近两步,高跟鞋在地毯上陷出小小的凹痕,“陆先生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
陆昭野垂眸看她,镜片反射着细碎的光,让人看不清情绪:“透透气。”
他的领带不知何时松开了些,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滚动,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姝朵忽然伸手,在他猝不及防间摘下了他的眼镜。
陆昭野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半步,却撞上了落地窗。
没了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漂亮得惊人,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带着几分错愕看向她。
“果然,”姝朵把玩着眼镜,红唇微勾,“这样看得更清楚。”
陆昭野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紧:“姝小姐,请把眼镜还给我。”
他伸手去拿,姝朵却后退一步,将眼镜背到身后。
这个动作让她几乎贴进他怀里,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萦绕在鼻尖。
“急什么?”她仰头看他,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陆先生好像...很紧张?”
陆昭野呼吸微滞,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松开。
他忽然俯身,俊美的脸庞在姝朵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阿铮就在三十米外的包厢里,姝小姐,你这是,对我做什么?”
姝朵不退反进,高跟鞋尖抵上他的皮鞋:“所以呢?”
陆昭野眸色一暗,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
他低头逼近,“所以,别来招惹我,我不喜欢有夫之妇。”
话音刚落,走廊尽头传来容予铮的声音:“朵朵?”
陆昭野瞬间松开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姝朵指尖一颤,眼镜差点滑落。
她迅速将眼镜塞回陆昭野掌心,却在触碰的瞬间僵住了,他左手掌心赫然有一颗艳丽的红痣。
陆昭野猛地收拢手指,镜框硌得掌心生疼。
走廊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像被钉在原地,任由姝朵的香水味缠绕在呼吸间。
容予铮的脚步声停在拐角:“朵朵?”
“我在这。”她朝容予铮走去,声音甜软,“刚好碰到陆先生。”
容予铮揽住她的腰,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聊什么呢?”
“没什么。”陆昭野已经戴好眼镜,恢复了那副禁欲疏离的模样,只是领口微乱,“抽完烟正要回去。”
容予铮点点头,搂着姝朵往包厢走。
转身的瞬间,姝朵回头,对陆昭野无声地做了个口型:“胆小鬼。”
陆昭野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缓缓将剩下的烟摁灭在窗台上。
回到包厢,他神态平静,仿佛刚才在外面什么都没发生过。
程宴西调侃他:“怎么去个厕所这么久,难不成去国外这些年,得了什么隐疾?”
“隐疾没有。”陆昭野坐下,“只不过见了个人耽搁了。”
容予铮看向他:“什么人?”
陆昭野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女朋友。”
“噗——咳咳!”程宴西一下呛到了,咳嗽不止,“你开什么玩笑?咳咳!咳咳!你单身狗哪里来的女朋友?”
姝朵听到这话,面色不变,继续品茗。
陆昭野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开玩笑的,你也信。”
程宴西松口气,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铁树开花了呢。”
姝朵故意靠在容予铮肩上:“我有点累了。”
容予铮立刻揽住她的腰:“那我们回去。”
他转头对陆昭野说:“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改天再聚。”
陆昭野点点头,目光却盯着容予铮放在姝朵腰上的手。
直到他们离开,他才猛地灌下一整杯酒,喉结剧烈滚动。
当晚,陆昭野罕见地失眠了。
躺在床上,眼前全是姝朵的模样。
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唇角,听容予铮讲话时专注的侧脸,还有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第二天一早,容予铮的电话打了过来。
“昭野,有空吗?帮我个忙。”
陆昭野正在系领带,闻言手指一顿:“什么事?”
“我临时要去新加坡出差三天,朵朵今天有个画展要参加,我不放心她一个人。你能陪她去吗?”
电话那头,容予铮的声音带着歉意。
陆昭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几点?”
“下午两点,你直接到画展就好。”
挂断电话,陆昭野站在镜子前久久未动。
镜中的男人西装笔挺,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深不见底,眼睛一闭,再一睁,所有情绪都黯然消失,像是在给自己筑起最后一道防线。
下午的阳光很好。
陆昭野到达画廊时,姝朵已经在那里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连衣裙,衬得肌肤如雪。
看到他来,她微微挑眉:“没想到陆先生真的会来,我还以为经过昨晚,你会讨厌我了呢。”
“阿铮托我照顾你。”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声音冷淡。
姝朵轻笑一声:“阿铮太紧张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转身走向展厅,“不过既然来了,就一起看看吧。”
陆昭野跟在她身后,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纤细的腰线上。
画廊里人不多,他们安静地欣赏着画作。
偶尔姝朵会对某幅画发表评论,她的见解独到而犀利,完全不像传闻中那个只会攀附权贵的名媛。
陆昭野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姝朵的颈侧,瞳孔骤然紧缩。
一枚暗红的吻痕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他的指节瞬间绷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
“这幅抽象画很有意思呢。”姝朵突然转身,状若无意地撩开碎发,“陆先生觉得呢?”
陆昭野镜片后的眸光晦暗不明。“构图太乱。”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冷,“就像被野兽啃咬过的残骸。”
姝朵红唇微扬,“野兽?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词。”
她凑近半步,香水味缠上他的呼吸,“不过...陆先生好像很懂这些?”
陆昭野突然抬手,冰冷的手指擦过她颈侧,却在即将触碰时生生停住。
这个动作让他袖口下滑,露出腕间暴起的青筋。
“略微懂一点而已,”他摘下根本不存在的线头,“脏了。”
姝朵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异常,仍旧笑靥如花,“谢谢陆先生啊。”
“不客气。”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可是握紧的拳头泄露了他此刻极度压抑的情绪。
姝朵转身走进另一扇门。
陆昭野的视线随着她移动,直至消失。
参观结束后,姝朵提议一起吃晚餐。
陆昭野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