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从云昭这里出来,气的扭头骂幕城延,“你说你,好好的叫我来做什么?这云昭明明就是个母老虎,我这什么都没说呢,她先怼我半条街,这么凶悍一点也不似她貌美如花的外表温顺。”
幕城延也很烦。
他原本的意思,是让梁王去探一下云昭的是否当真病了。
却没料到,梁王这么废物,三言两语的就被丢出来了。
连着云昭对他也是不高兴。
幕城延烦躁的很,他懒得跟梁王走一条路,他直接去了小皇帝那里。
李太医站在门口擦汗,见幕城延来,眼神低垂,眉头皱的苦大仇深。
幕城延心里憋着一股子的火,把李太医拉到一侧,低声怒问,“小皇帝到底死不死!什么时候死!”
这个破朝堂,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梁王就是个付不起的阿斗,他懒得跟草包为伍!
现在唯一的期盼就是小皇帝马上死,也省的他各处担忧,等梁王一上位,他立即带云昭走,这就是最理想的状态了。
幕城延心急的很,“李太医,你给我说个实话,小皇帝如今状况到底如何?”
李太医两手一摊,“确实无力回天了,皇上如今就剩着一口气,什么时候没,我真的不敢说。”
李太医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低着头,回话的时候,身子发抖,“皇上年纪小,如今天热了。这口气,也维持不了多久,您……再耐心等等?”
幕城延咬着后槽牙,“等?怎么等?!”
再等下去,他怀疑云昭都要另立新帝了!
李太医偏了偏身子,小皇帝的房间里头一片昏暗,浓重的药味让人觉得呛鼻。
幕城延眸色沉了沉。
不能再等下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谢景墨主持春闱,不像只是过个瘾,而是云昭的筹谋。
他眼神凶狠的往皇上的屋子里看了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眸底毫无温度。
李太医看见了。
他颤颤巍巍的跪下,声音发抖的说:“摄政王,皇上年幼,如今尚且不到十岁,孩童的年纪,如今不过喘息之间,或许下一秒就……您开开恩,让他自己走,也算功德一件,如今朝堂在太后的主持下,尚且稳妥,梁王看着也并不着急上位,你就当让皇上喘喘气再走,可好?”
李太医低头,声音连连颤抖。
幕城延低沉的看了他一眼,冷声,“你怕什么?”
他的脸色毫无动容,只剩下冷酷的决绝,李太医心里咯噔了一下。
幕城延往前一站,从怀里掏出一个折成四方形的小东西塞进了李太医的手里。
李太医身子狠狠一抖。
东西差点丢出来。
被幕城延一把摁了回去,他脸上在笑,可声音里带着冷厉,他附在李太医的耳侧,低声说:“要做什么,你知道的,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事给办了,你家里就能没事,懂吗?”
李太医抬起浑浊的眼,跟幕城延惊惧对视。
幕城延低冷道,“我要明天一早,就听见皇上的死讯,否则,死的就是你家的人,到底要谁死,你选一个?”
李太医眼泪缓缓落下。
幕城延冷笑一声,“李太医是太医院之首,想来是识时务的,对吗?按照我说的去做,日后自有你的大好前途。”
“小皇帝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何愁没有过过好日子,可你的妻女,你的双亲,他们还有没有过过的好日子。”
幕城延说完,摁了摁刚刚递给李太医手里的东西,意味深长的离开。
等人走远了。
李太医啪的一下跪倒在地上,长久的站不起来。
深夜。
云昭去给小皇帝针灸,走的时候,云昭站在门口,偏头看了眼李太医,问,“今日听闻幕城延来过,他说了什么?”
李太医低着头,沉默了片刻。
然后才恭了恭身子,“不曾,只问了皇上今日如何,就走了。”
云昭不疑有他,点点头,她戴上斗篷,对李太医说:“若有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李太医低头,“谢太后。”
云昭在深夜离开。
走远之后,云昭忽然缓缓停步,她转头对福海说:“让高副将来我这里一趟。”
福海点头。
半个时辰后,高副将从外头进来,挥了挥汗,“云昭,你是不知道这些人作弊有多少千奇百怪的手段,今晚就查获五个,实在是累死人,你找我有事?”
云昭点头,低声在高副将耳畔说了几句话。
高副将眼睛渐渐睁大,片刻后,他火速离开。
那一夜,云昭始终没睡。
高副将也一直都没有回来。
云昭坐在秋千上,眸色一点点的冷下去。
福海站在几步远的地方,想劝云昭去休息,却也知道,云昭这会儿睡不着。
一直到天蒙蒙亮。
谢景墨来了。
周围还满是雾气,谢景墨踏着清晨的第一缕光走进来,云昭依旧坐在秋千上,缓缓抬起眼,跟走进来的谢景墨对视。
福海自觉退下。
云昭声音低哑,只问了一句,“怎么样?”
谢景墨沉默了。
云昭攥着秋千的手无力垂下,她坚持道,“怎么样了?”
谢景墨不愿意说,但是,这话只能他来说,“太医院十人负责皇上龙体,昨夜这十人连同府内家眷,下人,甚至……府中牲口,无一幸免,全部遇难,唯有李太医的小孙子,昨日去了姑姑家玩耍,尚躲过一劫,如今安置在我的府上。”
云昭震惊的抬起头。
“你是说……太医院负责皇上的十个太医,全府……”
谢景墨停顿了片刻,“对,一夜之间,全部被杀。”
云昭震惊良久。
她沉默的坐着,许久都没有回神,等再开口,云昭声音逐渐凉薄,她对谢景墨说:“你回春闱考场,一定要给我保证选拔上来的人,是有真才实学的!”
谢景墨点头,“嗯。”
云昭说:“其余的事情,你别担心,我会处理。
谢景墨又说了个“嗯”却并没有走。
云昭缓缓抬头,然后落入了一个带着清晨凉意的拥抱。
“不是你的错,”谢景墨声音带着难言的悲痛,低低的说:“是那些心狠手辣的人,他们才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