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还允许神威军扩军到三万人,这种队伍,那样的装备,一万人已经可以横扫京城了,三万人,怕不要横扫天下?这样军队的统帅,其实际势力可想而知。至于那个官升一级,不过是为了对应这三万人军队统帅的级别而已。不少人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今后可要和这位周将军打好关系。此前都是将他看做是孟乘风的弟子、附庸,按照武将地位一向比文官低的潜规则,很多文官对于周大邑的态度都是将其看做小辈,最多就是保留表面上的礼貌,说穿了还是靠着孟乘风的面子。但如今可不同了,有了沧海皇的这番恩典,此子不但前途无可限量,短期内也将飞黄腾达。到那个时候,自家的子孙在神威军中谋个一官半职的,怕不是也能够沾到不少光。
“谢主隆恩。”周大邑此时从武将队列的靠后位置迈步出班,单膝跪地谢恩。前后距离和余渊也就差两个身位,余渊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精神上的波动,知道此时的周大邑已经激动的无以言表了。他也是在心中感叹一声,当真是眼界决定了人生啊,自己若不是修为已经到了通天的地步,已经知道了有大世界的存在,此时怕不也和周大邑一样,面对皇帝的恩典感恩戴德,宁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么?只是此刻,对于沧海皇的赏赐他已经看不上了,以他的实力,现在想要坐上皇位,简直轻而易举。但那样又如何?皇位,算什么呢?不过是大世界那些高手眼中大一点的蝼蚁而已。一会自己和沧海皇摊牌时,这些大臣就会知道,什么才是硬道理。
等周大邑谢恩完毕,沧海皇再次公布了对孟董道和琴妪的封赏。关于孟董道乃是其妹易容的事情,沧海皇自然不会说破。这二人的赏赐倒是中规中矩,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最后,沧海皇清了清嗓子,话说他也是快一个多月没有和人说话了,一下子说这么多,嗓子还真有点干。不过该说的事情还是要说的。随着皇帝轻咳,朝堂之上也越发的肃静起来。连飞过一只苍蝇都能听到翅膀的震动声音。有经验的老臣都知道,每当皇上露出这个凝重表情的时候,就要有大事公布了。果然沧海皇接着道,“诸位爱卿,此次寡人闭关,本来想要冲击更高境界,却不想,终究棋差一着,功亏一篑。幸而有执笔太监吴喜相助,方才有惊无险,免于走火入魔。”说到这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悲戚之色接着道,“可惜,吴爱卿却因此丧命,最后连尸骨都没有留下来。寡人……寡人……唉!”说着说着竟然悲切的有些说不出话来。这倒绝非他在做戏,而是真正心中悲伤,那吴喜可是从小到大,一直陪伴在他左右,忠心耿耿,论起亲疏,比孟乘风还要亲近几分,如同他的家人一样。如今想来,自然悲上心头。
“圣上请节哀,吴公公求仁得仁,死得其所,乃我等楷模,定当流芳百世。”就在众人都沉浸在皇帝的悲伤之中,噤若寒蝉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朝堂之中响了起来。余渊侧目看去,竟然是方才那个老的要死的何大人,没想到已经这个年岁了,舔起来还是如此自然,一点晦涩扭捏都没有,这是真正的高手啊。在何修竹的带领下,不少官员也都纷纷站了出来,拱手低头道,“圣上保重龙体,吴公公想来也不愿看到陛下如此悲伤。”如此云云,各种多角度,无死角的拍舔,让余渊大开眼界。没想到舔这种行为,居然如此普及,不分时间和空间,天下古今都一般啊!
在众人的劝说声中沧海皇终于收敛悲伤的情绪接着说道,“念及吴爱卿的功劳,朕打算为他在皇陵东侧设一座衣冠冢,追封其为忠义国公,诸位爱卿可有异议?”
今日沧海皇几乎每一个封赏都出人意料。忠义国公,可是国公啊,算是外臣封赏的上限了,在王上那可就是异姓王了。沧海国近五百年来,可也是一个异姓王也没有出过。就算是国公也是寥寥无几,其地位可想而知。一个太监封爵国公,更是开了先例。何况还有东陵陪葬,这简直就是比天还大的荣耀,身为人臣,恐怕这也就是到了极点了吧。因此朝堂众人之中,有些是心中羡慕,有些则是嫉妒,还有些则是不屑,一个太监不过是皇上的奴才而已,何德何能受到如此殊荣。可尽管心中有着不同的想法,他们却都不敢说出来,而是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方才皇上可是先给大家演了一出的,此时大臣才明白,皇帝方才为何没有控制住情绪,流露出如此悲戚的神色。不是没控制住,而是根本没控制。沧海皇就是想要让众人明白,吴喜在他心中的地位,对于吴喜的死,他是如何的悲伤,也是为这一步做好了铺垫。这个时候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跳出来敢反对的话,估计皇上当场就能够令金瓜武士将其给毙了。
说实话,方才沧海皇确实没有控制自己的悲伤情绪,否则身为帝王,怎么会如此简单的便情绪失控。他就是想要众人知道他的心意,避免那些所谓的铮臣乱说话。此时效果已经达到了,他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只有他知道这些荣誉是吴喜应得的,那是以自身性命换取他龙镇海一个逃生的机会啊,只是一个机会而已,吴喜就毅然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这不是简单一个忠字就能做到的,更多的是亲情,是从心底对自己的关心和回护。而且他也不是意气用事,因私废公的人。看似加给了吴喜无上荣耀,却不过只是荣耀一代,吴喜是个太监,进宫多年,早已经和家中断绝了来往,甚至连家人都没有了。皇宫就是他的家,所以,不管给他什么荣耀,都只是对他一个人的赏赐罢了。别人一点好处也捞不到,对于日后朝堂之中的势力格局也没有任何影响。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也相信,那些大臣们都会同意,果不其然尽管看得出来很多人都不是很支持,但还是一致通过了。
“那就传旨下去,令礼部尽快安排吧。”龙镇海趁热打铁,将事情定了下来。而后他接着道,“吴爱卿因公殉职,他的职务也要有人来接任,此前朕闭关期间,小顺子一直代替朕传递消息,劳苦功高,而且许多事情处理的也颇为妥帖,从今日起他便接任吴卿执笔太监的职位了,孟爱卿,你日后与他好生配合。”颁布这个命令的时候,龙镇海并没有征求群臣的意见,因为太监乃是内臣,也算得上是皇帝的家事。就算是普通富贵人家,任命一个管家还需要征求他人意见么?家里人同意就行了。而且最近一段时间,众人也习惯了余德顺来回传递圣旨和奏折,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在意料之中了。却不知沧海皇除了想要奖励余德顺救驾之功以外,也是想坐实了自己乃是闭关,小顺子一切言行都是自己指使的,以免被掳的糗事露馅而已。
余德顺此时还没有资格上殿参加朝会,不过很快, 不用散朝他就会知道这个消息,你道是这一个多月来他只是一个傀儡么?余渊看中的人再笨还能笨到哪里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这皇宫内外,但凡他能够说上话的地方都已经换上了他自己的人。这些人说不上有多忠心,但只要他余德顺顺风顺水,这些人就永远不会背叛他。你以为宫里面找个靠山那样容易,后世那些宫廷剧之中演的还是太保守了,什么认干爹一类的,简直小儿科一样。大太监就是小太监的天,是他们的命,没有靠山不行,靠山不硬还是不行。一个小太监,无权无势,就算是给人家当狗都没人要。幸亏有余德顺给他们撑腰,如此靠山,只要不倒他们当然不会反口咬人的。一顿饱和顿顿饱这些没有了底气的下人还是能够分清楚的。
见群臣没有不同的声音,沧海皇对于自己的威严还是很满意的。说什么皇帝喜欢铮臣,喜欢谏臣,都是特么扯犊子。正所谓忠言逆耳,一旦坐到那个能够令一切人都闭嘴的位置上,谁还愿意听逆耳的话,就算是忠言也不行。皇帝不喜欢一言堂,但更不喜欢除了一言堂之外的任何政治形式。接着他继续轻咳了一声,将所有杂音都压了下去,而后才继续说道,“此番出使少布,还有一位功臣诸位可能不知道。”
此言一出,下面众臣都开始嘀咕开了,少布使团回来的人就那么几个,连琴妪都受赏赐了,还有谁,莫非是公主?这个好像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公主也不需要功劳,你当老爹的喜欢赏给她什么就赏什么好了,我们还能说不么?难道你还要给自己的女儿加个爵位么?就在群臣猜测的时候,沧海皇又说道,“此人还是吴爱卿举荐的。唉……可惜千里马还在,伯乐却已故了。”
群臣都不知道皇上今天是怎么了,弄得好像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娘们。哪里还有一国之君杀伐果断的样子。其实他们是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每日里的煎熬和折磨,沧海皇没疯就算是心志坚定了。如今重回朝堂,恰如失而复得,心中自然是感慨万千,多有唏嘘。见众臣一脸茫然的看向自己,沧海皇也知道不能再卖关子了,当即开口道,“余卿家等人能够留的性命,完成使命回归沧海其实背后还有一人的协助,他就是密卫千户,余渊。余渊,你且出列。”
随着他的一声召唤,余渊上前一步,出班站在大殿当中给皇帝躬身施礼,朗声道,“微臣余渊,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小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不少大臣在孟府的宴会上见到过余渊,还有一部分没有见过,只是觉得此人好生没有礼数。你看那些文官见到皇上只需要双手举起笏板,躬身施礼,口称万岁即可。但那是人家级别够高,而且还是文官。你一个小小的千户,还是武将,没见到周大邑是怎么做的么?竟然如此托大。当下那个何修竹第一个站了出来,方才他户部被安排了一个侍郎,已经让他有了危机感,此时若不刷一刷存在感,岂不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时机。只见他怒目看向余渊,呵斥道,“大胆狂徒,不知礼数,面圣竟敢不敬?跪下。”别看这老头一把年纪了,底气倒是挺足。耍起来官威倒是有那么几分架势。可惜他遇到的是余渊。
余渊只是白了他一眼,而后淡然的道,“皱皮老狗,安敢狂吠,咆哮金殿之上,退下!”那语气和腔调学足了何修竹。顿时引起一片哄笑。是真的没忍住。连沧海皇也悄悄的侧过脸去偷着笑。余渊可是修炼过无相神功的,模仿一个人的说话简直太简单不过了。
“你,你,黄口小儿,混账东西……”何修竹差点没一口气憋死,口中骂出了他认为最难听的话。一个书生,而且身居高位,你让他骂人,翻来覆去也就这么两个词儿了。反观余渊可就不一样了,罪岛的孩子,你骂我我还口都是欺负你,骂人这事情,他可是祖宗。
这边何修竹话音刚落他那边就开声了,“你,你,皓首匹夫,斯文败类……”依旧是何修竹的腔调,不过这次连动作都学了一个完整。这下可热闹了,那些刚才强忍着没笑出来的,现在也绷不住了,而原本那些偷着笑的,左右都笑出声了,已经将何修竹得罪了,莫不如笑个痛快吧。反正大家都笑了,可不怪我。何修竹的老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手指着余渊一个劲儿的哆嗦,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你敢在圣上面前辱骂上官,哼,这可是发配东海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