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记者招待会
“你们查好了，就不是我发的。”高公泉依然抵赖。
语气又小了许多。
“这样吧！不管是不是你发的，你要想办法，尽快把帖子删了！帖子存在一分钟，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到时候，不是炸死别人，是炸死你！你想办法，能不能做到？”
龚副院长不想把事情坐实，坐实了就没有任何一点回旋余地了。他给高公泉搭了一个台阶。
高公泉沉吟不语。
“到底行不行，你得有个准话。”
高公泉只好说：
“我尽力吧。”
“不是尽力不尽力，是必须！必须在一个小时内办好！”
龚副院长态度严厉起来。
高公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现在就去！”龚副院长顿了顿又说：“还有个事，和你说一下。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处分是难免的，可大可小，就看你的态度了。”
他把杨院长的那一套也用上了。
高公泉说：“怎么处理呀？”
龚副院长说：“我说了也不算，到时尽力为你争取吧。杨院长的意思，可能要开除。到时我再想想办法，保留公职，换个其他的岗位。这些你先不要考虑，先把帖子删了，再找个机会和秦红他们，就举报的事，道个歉。”
龚副院长说的是举报，没提发帖的事。
高公泉面露难色。
“没让你在媒体和公开场合道歉，已经是烧高香了！这以后再说，你先去吧！”
高公泉脸色煞白，低着头，出了龚副院长的办公室。
龚副院长也随即去了杨院长那里。
不到几分钟，网上的帖子就没有了。
记者招待会，当天就举行了。
省内省外，平面、电视，各种媒体，来了不少人。
金部长亲自主持。因思虑周全，准备充分，招待会的效果很理想。
在说到论文署名的问题时，金部长说在我们学院，这是极其正常的。该谁署名，就是谁署名。不能因为你是领导，你是导师，就可以以权谋私，强取豪夺，把别人的成果据为己有。如果你们说这是正常的，那我无话可说，我们学校这方面确实是非正常的。下级的名字署在领导的前面，学生的名字署在导师的前面，这样的情况比比皆是。如果大家不认可，那我们检讨，予以纠正。以后绝不容许学生和下级的名字出现在前面。
下面哄堂大笑。
他接着说：我很奇怪，把学生的成果据为己有，不是新闻。而礼贤后生，甘为人梯却成了新闻了。那个狗咬人和人咬狗的逻辑还在不在？
下面又是一阵大笑。
不愧是名牌大学的宣传部长。一场普通的新闻发布会，硬生生地被他变成了一场脱口秀。
除了应该说的都说了，应该回答的都回答了，金部长还介绍了学院这几年来，在教育教学、科学研究方面取得的很多成就。特别提到教师队伍结构合理，老中青传帮带工作尤为突出。他举了很多年轻教师的故事，这些教师的成长，背后都有一个默默助推的中老年教师。因此，学校教学水平和科研水平全面提高。
金部长还说，我们学校的宗旨就是：学校的发展和提升，不靠几个人的牌子，不搞一枝独秀，而是满园花开，百花绽放，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些故事里，就有左一凡和秦红的名字。
最后，金部长说：大家辛苦了！为了感谢诸位的到来，我给大家一个赠品。我们学院要提前举办教师节庆祝活动。到时，希望诸位不辞辛苦，莅临盛会。我们今年增加了一个“人梯奖”，表彰那些为学校的发展，为扶持青年教师做出突出贡献的教师。今天大家一再提到的名字，左一凡，左教授也名列其中。
谢谢大家光临！
记者们纷纷提出采访申请。
第二天，大大小小的媒体全是这种报道，也全是正面的。
学校的官网上也发了一则声明。
第二天，秦红和左一凡都上班了。高公泉却请了病假。
秦红正如杨院长说的那样，状态还可以。只是笑容少了些，话就更不多了。张钰也比较拎得清，不再拿她打趣。
赵晓娟兴高采烈，经常开着抖音，旁若无人的笑个不停。
张钰就说：“赵老师，声音小点。有那么好笑吗？”
“有哇！”赵晓娟说，“太好笑了！都笑死我了！”
张钰听出她话里有话，也就只好不再接她的话茬。
秦红，更觉得刺耳，但也只好忍着。她走出办公室，想一个人走走，心情会好些。可一路上都是人。遇到老师还好些，一个个照常打招呼，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遇到学生就有些难堪了。尤其是女生，她们见了她，总是交头接耳，抿着嘴窃笑。
秦红只好又走了回去。
她那天有课。一走进教室，就感到有些异样，静悄悄的，所有的目光都投射在她的身上。
上课时，下面的男生嬉皮笑脸的，盯着她的身体看。秦红感到特别不自在，那目光就像一只只手，掀开她的衣服。她都有点无地自容。
秦红有时萌生了不来上班的念头。
这种状况，持续了很多天。
杨院长和她谈了一次话。
他和秦红讲了一个故事：他上小学的时候，他有一个女老师，姓丁，二十几岁，人长得特别漂亮，又爱打扮，周围的男人，无论老的，还是小的，都很喜欢她。她成天乐呵呵的，笑起来像银铃一般。
有一天，学校开批斗会，他看见丁老师也站在台上。头发被别人剪了，像个鸡窝似的。脖子上挂着一块木牌子，牌子上写着“女阿非”三个字。女阿非就是女流氓，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实际上，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那个年代，只要看你不顺眼，随便按个罪名，就可以把你抓起来。
大家都以为这女孩子没法活了，肯定要跳河。那时候，女人的名声很重要，好多女人就这样轻生了。你猜她怎么着？第二天，依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扭着细腰，笑呵呵地和人打招呼。
后来恢复高考了，她居然直接考取了研究生。她现在还活着，在上海。前几年，我还见到了她。一个好精致，好有气度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