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民恍恍惚惚地拿了一张饼和一段香肠,怎么走出队伍怎么蹲在空处吃饭的他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第一口咬得是肉肠。熏酱香味的红棕色,咔嚓一口咬下去,就能看到里面蕴藏着的白色肥肉块,咸香醇厚,再咬一口饼,喝一口粥,香肠的油汁儿都顺着嘴角往下淌。
而那一大堆螺肉的鲜美中里还带着点甘甜,肉质紧实弹牙,香的人一边吃一边哭,眼泪掉到碗里都不自知。这一辈子的愁苦,都在这一碗饭菜里烟消云散了。
嚼着结实的白面饼子,每个人激动得连北都找不到,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只是在想,每天都要这样吃,老天爷开开恩,让我每天都这么吃吧!哪怕是连吃几天撑死了都是幸福的!
没打到饭菜的所有流民全都是目光直直的,一声都不吭,饿到极点的时候,有人想连装菜的机器和盘子碗都一起地吃掉。
人活着,最后的希望就是能吃饱饭。
有好多善于钻营的家伙,将自家不能动弹的亲人,甚至是不知从哪儿捡来的人全都背在背上,到了施粥口,刚要将编好的理由哭诉给掌勺的官兵,那官兵就没好气地道:“他的饭菜你拿着,滚!”
呃……结果背着人的这一位一肚子的话瞬间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他脸涨得通红,那样子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然而他稍微慢一点,身上就挨了一棒子。
没错,是棒子不是鞭子。打得他背上的人也在冥冥中浅哼了一下。
于是这人就赶快灰溜溜地端着两份跑走
官兵看着他的背影,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个直娘贼!像你这样骗吃骗喝的多了,也就是咱们侯爷仁慈大度,不在乎你们这三瓜两枣的,不然你看我不把你的肠子都打出来的!草!”
一边说着他一边抽空用勺子往自己的嘴里塞着螺肉。
没错,刚才有个官兵偷着吃东西,让赵克己一下子就给抓住了,刚要斥责他。陶巅便坐在马上说道:“没事儿,赵大人。所有兵马司的兄弟们,都可以随便吃这里的东西,这东西我有的是,不给自己家人吃给谁吃?吃,可劲儿吃!
那牛车里还有好多筐呢,都是各种不同风味的香肠和螺肉,这就是我给赵大人留着的,一会儿赵大人也带着回去给司内的人尝尝吧。”
“哎是是是,多谢侯爷,侯爷大恩大德,下官定要铭记五内!”赵克己说着,嘴里的口水早就分泌成了一条暗河。
所以这些施粥口的官兵再也没有顾忌地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因为吃得太快,所以没过一刻钟就有人撑到了。可是勇者就是勇者,即使是撑到了,他也是照吃不误。
侯爷让赵大人带东西回去,可没说让我们带回去。所以能偷着装的干嘛不偷着装。肚子里要吃饱,口袋里也要装满!
陶巅才不在乎这些小偷小摸的官兵。他骑着马在流民队伍旁边不紧不慢地绕着圈,心里对清灵说道:“清灵。这里一共有多少人?”
“5万左右,有1万多可以收割的。你真打算自己一针针的戳死他们?”清灵有些怀疑地看向了陶巅。
“嘿嘿嘿,说说而已,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你别当真。针我是要射的,可是弹道就得你帮我来扶正了。正好他们都馋得将所有人都带出来了,
这样,我大把弹射针的时候,你就帮我精准制导,一击入魂。好不好?”陶巅心情很好地建议道。
“嗯,好是好,可是你得花2万多的魂力值。这1万多魂力值可是归天道不归我们的。”清灵有些不确定地问着陶巅。
“嗐~~你说这个。咱们最后还不是赚了,就当平均值是40,咱们杀1万多人,还赚了30多万呢,合适,不亏,来吧。”陶巅毫不在意地道。
“那好吧。你说的也没错。”清灵不再废话,从天道那里租借来万剑齐发精准制导的一袭能力,然后对陶巅道:“好了,我准备好了。你用针筒向他们发射吧。”
陶巅闻言也不耽搁,手中暗抖出一支暴雨梨花针筒,向着人群中,居高临下就是一射。
嗖嗖嗖,一次性就搞定了几百个已经被锁定的闪烁魂力值锁在。
有了这种收割魂力值的利器在手,陶巅只是转了一圈的功夫,就将要杀的都给预订好了。
此毒会根据人体不同衰弱程度,不定期爆发。说是不定期,最多也不会超过3天。
而官府根本不回去探查这一群本就已经被抛弃了的百姓,死了就死了,谁管他是怎么死的。死了就埋,没别的说的。
“成了成了!多少魂力值?”陶巅赶快问道。
“刚才在大牢里,你埋了200多颗针,这些人的质量特别高,有的魂力值都能达到800往上。所以大牢里预计能收割7万左右的魂力值,这里的流民,刚才埋了颗针,能收割50多万的魂力值,这样一下就得了将近58万魂力值,干得不错儿子!!!”清灵十分满意且笑容浓烈地说出了这席话。
陶巅一听也是喜笑颜开了起来:“哈哈哈哈!果然,还是横财来的快!要是再有这样的两拨流民该多好?哎哎哎,这108万,你先拿去100万给我扩充一下我的世界。
嗯,没错,我这空间已经不是空间了,而是一个小世界。”
“嗯,好。”清灵毫不犹豫,收了空间里100万魂力值,又将空间而扩建出去了方圆2000多米。空间中的动物先是集体呆愣了一下,然后便各自吃着东西地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
这回清灵能够出去的时间已经加长到了7小时,也能出去将近10里地而无障碍了。为此他是十分的欢欣鼓舞。
陶巅办完了这件事,心满意足地站在施粥处,看着排的好似长蛇般的流民队伍,那些队伍从施粥处一直绕到窝棚群里,足有几百号人。陶巅勒住马,目光扫过那些流民。
这些流民还没有分到食物,眼睛里还没有光,大多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有的年轻轻地拄着棍子,有的则时不时地蹲在地上,眼神里透着麻木,偶尔抬眼望一眼粥锅与装菜的盆,则会才突然会多了几分活气。
“侯爷,”赵克己在一旁躬身道,“这一片约莫滞留有三四万流民,都是近两个月从北边逃荒来的。朝廷拨的粮不多,下官这边的粥,只能维持不到7天了。”
陶巅看了看他,脑子里却一直在盘算皇城兵马司可能因此与户部或者都察院之间的扯皮,想了半天,觉得还不如不想。他这脑子是摆弄不明白官场上的那些恶心事儿的。于是他便道:“有多少算多少,不用7天,能跟我走的明天我就可以带走。”
“啊!那就要多谢侯爷了!这京城附近的流民来来往往的,甚至繁杂量多,那下官就攒一批就给您送过去一批?”赵克己喜不自胜地道,弯腰时眼底已飞快闪过一丝算计。
只要陶巅肯尽早地带走流民!那可就真是天遂人愿了!他的心里瞬间就活络起来,先前还揪着的“粮只够七天”的愁绪,此刻早被狂喜冲得没了影。流民一走,剩下的粮可不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了?
怎么动手?这可有的是法子。等侯爷带走第一批人,他就先让账房改那流民籍册,原报三万八,改个两万五便是,多出来的一千三百石粮,就说是“清点疏漏,实际流民少于原数,粮有结余,留备后用”。到时候又有流民来往,这些粮食记过来记过去的,几个颠倒就已经落入了他的口袋。兵荒马乱的,谁还能没事儿来翻这几天粮的旧账?
再者,运粮时的“损耗”也能做一些文章。先前从官仓领粮时,本就有几袋受潮的,正好借机报“途耗三成”,就说往安置点运的时候,因为天气转暖,虫吃鼠磕,再加上发霉,民夫搬运时,散落的,洒出去的,将应该拿走的米悄悄拿走,那不就是死无对证了。
尤其是说霉变的米最好搪塞,找两个心腹卒子作证,再让烧“霉变”粮的地儿留堆灰烬,户部就算来查,见着“实证”也就只能认下这结果了。
还有那剩下的空茅草屋,也都能派上用场。等流民都走了,就故意留几间不拆,让里头散落些破碗烂衣裳,再让兵卒对外说“还有些老弱没走干净,粮得留着备急”,拖延个十天半月,等把粮悄悄运到自家粮仓,再报“剩余老弱已随侯爷离去,粮尽”,账上一销,干干净净。再说还有后来的流民呢,哈哈哈哈!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反正程侯爷不管这些俗务,皇城兵马司这边自己说了算,只要把账本做得天衣无缝,户部那帮人忙着哭穷,都察院也未必会盯这点“小事”而不放,而这件事最后的受益者就是自己,白得了几百担的粮食,这事儿想想都美得慌啊!
而这几百担的粮食,无论是发送给自己的家族之地,救救那些穷族人,还是自己藏在某处地享用,都是合适得不能再合适的事情。
赵克己越想越稳当,他也没发现其实自己已经站在那里的傻笑了半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