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豫在揭开最后一层布料时，万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她依旧忍着，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他将帕子拧了热水，拧得很干，轻轻擦拭着血渍。
直至换了几盆热水后，他才开始默默上药。
“小宁儿，会有些疼，你且忍忍。”说话时，他明显感觉到万宁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万宁轻轻“嗯”了一声。
苏豫敷上药粉，又寻来一张干净的帕子，贴的面上，才扯来被子替万宁盖好。
他就想守在她身旁，哪儿也不想去。
“睡会儿吧，睡着就不疼了。”最后，他替她擦净了额间的汗。
“苏豫哥哥。”万宁小声嗫嚅着，“你待我真好。”
“这算什么好？”他答道，“我只是不放心旁人照顾你。你知不知道夫人曾经受了很重的伤？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将军当初的心情。”
他回想起当初温念之在雁回楼受刑后，萧锦羡日夜难安。
整日整日睡不好。
那会儿，他还不是很明白。
总归都没有生命危险，只要好好养伤，总会好起来的。
为什么萧锦羡会那么担心。
现在，他总算知道，那哪是什么担心，分明就是心疼。
心疼得睡不着，吃不下，寝食难安。
“姐姐受过伤吗？”
万宁的身子里像是有用不完的能量似的，这会儿虚弱得不行，还想着与他说话。
苏豫忽而明白了她所想，“好生歇息，在你伤好之前，我哪儿也不去。我说了，我会陪着你。”
她是怕他走。
在她最脆弱，最需要他的时候，她担心她一觉睡去，苏豫便不见了。
得了他的承诺，万宁终于熬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与其说是睡着，倒不如说她一直强撑着，没有痛到晕厥。
虽然上好了药，可是苏豫仍然不放心。
这会儿他才喊来军医，趁着万宁没醒，替她诊了脉。
军医只说，“只要伤口恢复得好，便没什么大问题。好在天气凉快，不是盛夏酷暑，也未至寒冬腊月。应该养得很快。”
“且那是极好的外伤药，苏副将，放心。”
万宁常年待在军中，练就一身本事。身体底子也比旁的较弱女子好太多。
听闻军医给了一颗定心丸，苏豫才算松了一口气。
万宁这一睡就是三个日夜，仿佛要将失去的精气神全数补回来。
期间，苏豫总是亲力亲为替她换药。
这晚，她总算醒了。
她一睁眼，便瞧着梦里的人伏在她的床头，浅浅睡着。
万宁趴在榻上，腰身已经酸疼得不行。
可她仍旧腾出一只手，覆上那张俊逸的侧脸。
苏豫被她轻轻一碰就醒了。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瞳孔里布满血丝，眼底还浮着淡淡的青黑。
“苏豫哥哥，你一直守着我吗？”万宁问道。
苏豫揉了揉眼睛，嗓子暗哑，“我答应你的，你伤好之前，我哪儿也不去。”
“要喝水吗？你已经睡了三日了。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我给你熬了粥，还在炉子上温着。军医交代，你要吃些清淡的。”
见人醒来，他又开始忙碌。
在万宁眼里，活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
见她精神头不错，苏豫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先是找人打了热水进来，细细替她擦了脸，接着像是自言自语，“还是先吃些东西吧，恢复些体力，身子才好得快。”
“好，都听你的。”
万宁浅浅动了身子，伤口依旧很疼，不过已经比刚受伤时好多了。
“腰疼，苏豫哥哥，你帮我按按好不好。”
她想翻身，奈何伤在臀部，根本不敢躺在榻上。
苏豫想也不想便答道，“好。”
他喊人去热了粥，这会儿，他轻轻掀开了被子。
可是他忘了，趁着万宁昏迷着，他替她将身上的衣裳也剥了下来。
肤若凝脂，不着寸缕的玉背白花花的铺在他眼前。
两人都怔住半晌，极为默契地红了脸。
他又迅速将被子拉过来将她盖好。
其实，他都看过了。
只是……那会儿万宁昏迷着，他自然不觉有什么。
可现在万宁醒了，营帐内被莫名的气氛烘托得两人面上都烫得发慌。
还是万宁率先开口，“都、看过了，我还没害羞呢，你羞什么？苏豫哥哥，你不是答应我说，会负责吗？”
“我的衣裳是你脱的吧？”
那人的心口砰砰直跳，他强作镇定将目光移至一旁，淡淡“嗯”了一声。
恰逢有人端了粥在外面喊他。
苏豫将白粥端过来，转移话题，“还是先喝粥，你一定饿了。”
万宁由着他。
他一勺一勺将白粥送入她嘴里，目光只敢看着面前碗，一点点见底。
好容易喂她吃完，他正想把碗端走，却又被万宁叫住，“可我还是腰疼，替我揉一揉好不好。”
像撒娇的小孩，苏豫的心瞬间软下来。
他把碗放在一旁的案上，认真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万宁。”
他喊她。
“我答应了你，说是会对你负责就一定会。可我还是要问一问，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么你呢？若你也喜欢……”
“喜欢。”万宁想也不想就回答，“我从小就喜欢你。喜欢你认真给我讲兵书，喜欢你排队给我买糕点，喜欢你带着我骑马。”
“苏豫哥哥，我喜欢了你四年。以后，还有很多个四年，我都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她总是这样，毫不吝啬剖白自己的内心。
苏豫的眼眸泛起点点涟漪，他倾身覆上她的唇。
浅尝辄止的一吻，他抬眸看向万宁，“嗯，你父母不在了，我父母也不在了。等你伤好，我会回凉州，亲自向夫人求娶你。万宁，答应了我就不能反悔。”
她只是浅笑看着苏豫，心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
苏豫不再别扭，他再次掀开被子，宽阔的手掌覆上她的腰肢，动作轻柔地揉动着。
侧面能看到初初长成的娇躯，正延伸着迷人的玲珑身线。
可是苏豫心里只想着万宁快些好起来。
他要快些回到凉州，他要告诉萧锦羡，告诉温念之，他想娶面前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