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则,柳芷晴小姐,你跟云冥一组,先去探别墅。”
卡希维娜的声音像咬着冰块,指尖把那张写着柳芷晴名字的纸条捏得发皱,金发垂在脸侧,遮住了眼底的懊恼 —— 早知道就该把所有无关人等的签都剔除!
话音刚落,柳芷澄扶着膝盖跑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喘着气说:
“羽和桦他们到了,还有李青青、段流云…… 要不要把他们的名字也加进去?”
“放心,早放进去了。”
卡希维娜扶着额头叹气,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她深吸一口气,自己伸手进抽签盒,指尖刚触到一张纸条,心里的阴霾就散了大半 —— 她捏着纸条展开,故意清了清嗓子,嘴角翘得老高:
“第二组是我,搭档清澜!”
“我?”
清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按这抽签顺序,越往后抽的越被动,等于眼睁睁看着别人占了先机。
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掌心,心里暗骂自己:刚才云冥不想先抽时,怎么没果断抢过来?
“下一个你来,丽贝卡。”
卡希维娜瞥向一旁跃跃欲试的身影,语气里还带着点没散尽的酸意,
“毕竟云冥刚才还提到你呢。”
丽贝卡眼睛一亮,几步上前,手伸进盒子里摸索。
当她展开纸条的瞬间,突然 “哇” 地叫出声,原地蹦了半尺高,恶魔角差点撞上头顶的灯笼:
“YES!是玄霜姐!”
篝火的光映在她兴奋的脸上,连耳尖都红透了。
玄霜摇着折扇走过来,瞥见纸条上自己的名字,眼底漾开点浅淡的笑意,指尖在扇面上轻轻一点:
“看来运气不错。”
卡希维娜看着这一幕,气得差点把手里的抽签盒捏扁 —— 怎么个个都抽得顺风顺水,就她的计划被搅得一团糟?
云冥望着身旁还在摆弄灵能锁的柳芷晴,又看了看清澜懊恼的表情、卡希维娜气鼓鼓的侧脸,忽然觉得这场试胆大会,恐怕比别墅里的黑暗更让人 “提心吊胆”。
篝火烧成了一堆暗红的余烬,火星偶尔噼啪跳一下,很快被夜色吞没。
灵涡的居民大多回了通道那头,少数人在沙滩搭起帐篷,帆布被海风鼓得猎猎响。
治安队的巡逻灯在礁石间晃过,光柱切开黑暗,防备着可能窜出的野生异灵。
云冥跟着众人绕过一片嶙峋的礁石,那栋别墅终于完整地撞入眼帘。
比玄霜的住处还要宏伟,白色大理石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每扇窗沿都蹲踞着石像鬼雕像 —— 獠牙外翻,利爪紧扣石沿,眼窝是空的,却像在暗处盯着来人,狰狞中透着股诡异的庄严。
海啸过境后,墙面上连道浅痕都没有,仿佛海浪到了这里便自动绕开,透着说不出的古怪。
“这别墅……”
云冥皱了皱眉,开口道:
“你确定安全?”
卡希维娜拍着胸脯,金发在月光下闪着亮:
“放心!白天我用灵能扫过三遍 —— 这别墅本身就是异灵,不过是建筑型的,性子温得很,只守着建筑,不会伤人。”
她忽然朝云冥勾了勾手指,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过来点,告诉你个秘密。”
云冥以为她要讲别墅里的 “机关”,刚低下头,脸颊突然撞上一片柔软的温热。
是卡希维娜的吻,轻得像羽毛,带着她发间的清香。
云冥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回过神,卡希维娜已经退开两步,转身朝众人拍手:
“好了!试胆大会正式开始 —— 第一组,云冥和柳芷晴,出发!”
她随手捡起根枯木,指尖划过尖端,一簇火苗 “腾” 地燃起,递到云冥手里。
火光跳动着,映得她眼底的笑意更亮。
云冥握着燃火的木棍,看了眼卡希维娜 —— 她正偷偷朝自己眨眼睛,睫毛在火光下抖了抖,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
刚才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留在脸颊,混着海风的咸湿,竟让他心里泛起一阵微暖的痒。
柳芷晴已走到别墅门前,灵能锁的链环在腕间轻响,她回头看了眼云冥:
“走了。”
云冥应了一声,举着火把跟上。
火光在石像鬼的獠牙上晃过,那些雕像的眼窝仿佛更深了,像是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踏入这栋神秘的别墅。
漆黑的走廊里,只有凉鞋踩在积灰地板上的轻响,“嗒、嗒” 声在空旷中荡开,又被远处的阴影吞掉。
火把的光焰缩成一小团,只能照亮身前半米,光柱里浮动着细密的尘埃,蛛网在墙角结得厚厚的,像谁挂了层褪色的纱。
云冥举着火把走在前面,能闻到身后柳芷晴身上淡淡的血腥味 —— 之前她身上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走到二楼转角时,那沉默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空气里,让他忍不住想开口。
“那个……”
话音刚起,就被柳芷晴的声音打断,冷得像走廊石壁的温度:
“不必找话。过几天审问,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她的脚步没停,灵能锁的链环在腕间轻响,目光落在云冥的背影上,带着审视的锐利。
这人的轮廓、走路的姿态,甚至握火把时指尖微颤的弧度,都像极了记忆里那个身影 —— 可她偏要拧着心,不肯信。
云冥停下脚步,火把的光在他侧脸晃了晃,将影子投在斑驳的墙纸上。
他转过身,窗外的月光恰好漫进来,淌过他的肩膀,把发梢染成银白。
火把的焰心忽明忽暗,像随时会被穿堂风掐灭。
“你不必这么防备。”
他的声音放轻了些,
“审问结果会决定一切,但我信你 —— 不是因为救过你,是……”
“信我?”
柳芷晴的眉峰猛地挑起,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嘲讽,有疲惫,还有点藏得极深的动摇,
“别以为施了点恩,我就该对你俯首帖耳。你当时就该杀了我,省得我在这世上耗着。”
她没再看云冥,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黑色的长发扫过云冥的手腕,带着点微凉的触感,像一片羽毛擦过,快得抓不住。
云冥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火把的光又暗了暗。
他叹了口气,快步跟上去,脚步声重新在黑暗里织起细密的网。
云冥跟在后面,指尖凝出的黑雾像细纱般从指缝漏出,悄无声息地漫过地板缝隙、爬上楼梯扶手,顺着墙根往深处探。
这些黑雾是他的耳目,此刻正传回清晰的感知 —— 二楼尽头的楼梯转角处,有块松动的踏板,底下藏着细线连着的机关,是卡希维娜惯用的小伎俩,大概是些会突然弹出的假蜘蛛或声光装置。
走在前面的柳芷晴似乎毫无察觉。
她低着头,黑色长发垂在肩头,遮住了半张脸,脚步又快又稳,凉鞋踩在楼梯台阶上,发出规律的 “嗒嗒” 声,像在跟自己较劲。
云冥能看出,她还在琢磨刚才关于 “身份” 的对话,眉峰始终蹙着,没注意到脚下的异样。
“柳芷晴?”
云冥放慢脚步,火把往前送了送,光影在楼梯扶手上晃出斑驳的纹,
“前面太黑了,不如慢些走。”
他刻意加重了 “黑” 字,暗示着什么。
柳芷晴却猛地停步,转过身来。黑色长发随动作甩起,发梢扫过肩头,眼尾的冷意比走廊的风还凉:
“不必。”
她抬手指了指楼梯上方,火把的光勉强照见三楼的阴影,
“我们是第一组,耽误了后面的进度,像什么样子。”
她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坚持,仿佛脚下的楼梯不是暗藏机关的陷阱,而是必须按时走完的程序。
云冥看着她。
火把的光落在她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灵能锁的链环在腕间泛着冷光,可那双眼睛里的执拗,比机关更难撼动。
他忽然觉得,卡希维娜那些小把戏,大概真吓不到这个连生死都看得淡的人。
“…… 好吧。”
云冥叹了口气,压下提醒的话,举着火把跟上她加快的脚步。
黑雾仍在暗中漫延,轻轻勾住那块松动的踏板,像在无声地等着看接下来的热闹。
楼梯的阴影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回荡,一层叠着一层,往更深的黑暗里去。